颜神佑回来,日常是先看六郎。六郎还没满月,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间或尿床、哭。但是却早已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黑眼珠特别黑,居然不是带点棕的颜色。眼睛的形状也能看出一点来了,是遗传了母亲的凤眼。皮肤也不红不皱了,白嫩了许多,很有一种小老鼠变滚滚的意思了。
颜神佑知道,这会儿这小东西还什么都看不清呢。不过这不妨碍她逗他,戳戳小肥脸,捏捏小胖手。小东西大多数时候被她挠得咯咯笑,也有时候被她骚扰得皱眉想哭。
今天是情绪不太好,有点想哭,姜氏就说颜神佑“弄哭了他,你哄他。”
颜神佑吐吐舌头“反正他现在还不记事儿。”
姜氏哭笑不得“你又淘气,明天你舅舅来了,你还敢这样”
娘舅不是白叫的,见舅如见娘,有时候舅舅的权威比亲妈还要强些,所以姜氏用了一个“敢”字。
颜神佑笑道“见了舅舅,我就不淘气了。”
姜氏无奈地笑了,却也心情好,伸手摸了摸六郎的光脑门儿,道“神佑,明年春天我送你去见外婆,可好”
颜神佑一怔“哈”
姜氏道“明年你大表兄成婚,我与你阿爹尚在孝中,六郎又小,只好你去啦。”
颜神佑觉得有些奇怪。这年头吧,因为交通不方便,所以如果有住得远的亲戚,哪怕血缘很近、关系很好,如果住得远了,但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特指喜事、年节一类通常都是送些礼物,并不会亲至的。有时候过年还不在一块儿呢。除非特别重要的事情,比如父母去世,在外地的子女必须赶回这样。连父母大寿,如果儿子在外地做官,那也未必能赶得回来。
如今表哥结婚,巴巴打个未成年几百里长途奔袭回去这画风不对啊亲
所以颜神佑特别坚定地逃避了问题,反问道“阿娘还有打算吧”
姜氏刚生了一个正常的小孩,忘了小孩他姐不正常了。姜氏把慈爱又忧伤的表情收起,换上严肃认真脸“我和你爹须守孝,你外婆想见你们啦”
“哈”
姜氏道“能有什么事儿外婆年纪大了,想小辈儿了,送你去给看一看。真有什么事儿,一准儿不会单将你一个送走你才多大也不用你扛多大的事儿到时候你只消依礼而行即可六郎满月后,我有的是功夫教你,先将京中诸家人物给我背熟了”
对闺女这种给脸不要,非要讨个真相的做法,姜氏给予了无情的打击
颜神佑一想,也是,真有事儿,得先保住了六郎,其次才是她,又或者是颜肃之。至少对于二房来说,是这样的。对于整个颜家,头一个要紧的是颜孝之才对。看来“外婆是不是身体有恙”
“胡说八道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不许说出来,听到没有你外婆好得很”姜氏又头痛了起来,原本坐月子关了一个月,十分想出关。现在一想到出关要面对这个小变态,她又觉得坐月子了也不是那么难受的事情了。
这么激烈的态度啊颜神佑用一种“我懂了”的表情点头。姜氏手痒得想抽她
颜神佑没挨揍,倒是第二天一早,往楚氏处请安的时候,听颜希真说“听说了么三妹妹将四妹妹弄哭了,昨天我娘被惊动了,我才知道的。三妹妹也是”
颜神佑忙问“怎么”
颜希真道“你不是把香包给了四妹妹么”她理解颜神佑不搭理颜静姝的原因,“回去四妹妹和五妹妹玩,三妹妹嫌吵,将四妹妹和五妹妹好一通痛骂。四妹妹哭得惨,她乳母不敢隐瞒,报了上来。”香包也被颜静姝抓起来扔了,这个颜希真没说。
颜神佑道“再给四妹妹一副就是了。咦三妹妹呢”
“阿婆说她不恤手足,让她闭门思过了。”
颜神佑“”
“对了,这个给你。”颜希真取出一个布口袋,交给颜神佑。颜神佑疑惑地看着她。颜希真道“我昨天做了这个。”
颜神佑暗叫一声惭愧,她昨天回去先是弄哭她弟,又被她娘教训,接着去舞枪弄棒。最后又想明年出行,她得准备什么,竟把这事儿给忘了。
连忙接了过来,笑道“谢谢阿姊。”一面在心里唾弃自己好没节操,跟个萝莉叫姐姐叫得这样顺口。
见了楚氏,楚氏却又一通训诫,告诉所有的孙女儿“须团结友爱,守望相助”表扬了昨天颜神佑把香包给了堂妹,批评了颜静姝对妹妹不友好。
颜神佑道“阿姊今天又补给我一副呢。”
楚氏笑道“这才对的。你们是做姐姐的,要对妹妹们宽容些,照顾些。”
颜希真与颜神佑连忙答应了下来。
楚氏道“都回罢,今日有客到。”
来的就是姜伍。
三舅来了,赶上了满月,但是满月的礼物只带了一部分,还有好几车还在路上
此外又有给大家的礼物,也是只带了礼单之类,大件儿的还在后面。车行得不如马快,三舅为了赶时间,一路上骑马骑得有虐待动物的嫌疑了都。
到了先被颜肃之接了,进门又见颜孝之,再拜见楚氏,进献了礼物。最后一站才是看妹妹。
姜氏月子里养得白胖了些,姜伍很是欣慰。又看外甥,白白胖胖的。都说外甥像舅,小家伙跟姜家人只托了个影子,四五分像罢了。可看在姜伍眼里,那就是非常像喜得都合不拢嘴,还小心翼翼地抱了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