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恕一转手腕,被他拎起来的那名虎贲就被甩断脖颈,彻底温顺下来。对方的垂死挣扎只是将他嘴角划开,哪怕露出森森白骨,似乎也无碍他的正常行动。
“射他眼睛!”陈初平大声喊道,又开始和陈忠恕绕柱跑。
“你可真是个不听话的小狗啊,阿靖。”陈忠恕比他高得多,追得他很是狼狈。
“既然要杀孤,为什么还不敢面对孤!是男人,就堂堂正正一较高下。”
这条小狗被他拿捏在手七年之久,他以为自己已经打断他的脊梁,拔下他的牙齿,却没想到他还有能力反咬自己一口。
那就说明他以前那些畏惧、懦弱、臣服全是装的,想他半生戎马,到了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骗了。
他今年才十五岁而已,在那样的环境下,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陈忠恕不理解,但他很兴奋。
总算有个像样的对手了,哪怕只是一个孩子。
他不断叫嚣挑衅,希望让陈初平头脑昏。但他只是冷静观察局势,指挥他的人阻止外面的护卫进来,然后趁机和他的虎贲给他补上一点伤口。
陈忠恕拔下一支插在自己肩上的箭,用力一些便将箭柄捏折。他看到陈初平眼中恍惚了一下,大概没想到他那么难杀吧。
“来啊,阿靖。”他一脚踹翻一个巨大的连枝烛台,灯油流淌在地毯上,在他身后瞬间燃烧一片炼狱,将陈初平绕柱的回路阻断,也隔断了他们二人与虎贲与殿外的护卫。
“别像个小耗子一样躲躲藏藏,你不是要杀孤么。”陈忠恕从一旁拿了个长杆灯台,敲在大殿柱子上将灯台的头拐断,金石铿锵,震耳欲聋。
几乎要三个人合围的大殿支柱竟被他砸出一个深坑,若刚才是肉体人身遭上这么一击,估摸着那人现在已经断为两截。
“殿下!”
火焰画地而分,为他们留下了一个以命相博的擂台,场外的人被连天的火光隔离,只能惊声高呼。
在追逐搏杀中倒下的那些灯火烛台都化为熊熊烈火,那些厚重的裘皮地毯,重绣华美的绸缎帷幔,在火焰的舔舐下都化为致命的毒蛇,一步步逼近两人,要将他们纠缠直至窒息。
烟味、酒味、血腥味也确实让人窒息。
见没有退路,陈初平也只能挺剑对上陈忠恕。
说他胆小也好卑劣也罢,刚才他绕着满场跑,不敢正面陈忠恕,让那些虎贲成为他的矛,他的盾,让他们一个个倒在他面前,因为他确实不敢正面陈忠恕。
他不可以死。
他和人约好了要在未来相见的。
好想见她一面啊,这世上唯一爱他的人。
可如果这世界还是如此苦难,晦暗无光,与她只能偷偷摸摸苟活相安的话,不如让他以身作光,为她的未来照亮前路。
见他不跑了,陈忠恕起手将灯台转了一圈,如同拿的是一杆长枪。
陈初平手上的剑再长,也长不过长枪,距离、力量、技巧,他一点优势都没占。
“十娘!”他震声道:“为我掩护!”
墨十娘闻声,故意露出破绽,引敌人攻来,用肉身拖住对方,抬手一刀取下对方人头。然后一刻也没有为自己的伤停留,挽弓瞄向火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