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就是这样的人么。”她笑道:“师兄陪我出去走走?”
两人行在御花园中,春末的花其实已经开败不少,只绿意盎然,衬得几种还在绽放的花儿惊华绝艳。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宫人缀在离他俩稍远的地方。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么。”长年的分隔,让两人已经不像年少时那样谈笑风生,沉默地走了一段后,韩徽之问道。
“什么打算?”
“要不要出宫?”他似乎漫不经心地看着她,视线稍偏,也可能是在看路边的花。
“出宫了去哪,我在这住了半辈子,已经习惯了。”
她悠然信步,好像是在自家花园中闲逛。
韩徽之回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确实是她家的花园。当初他以为李欢迟不会在这里待多久。
那男人的感情,她的脾性,看着都像个没长性的。
一年、两年,等她玩腻了,等男人翻脸无情另觅新欢了,大概她就会气冲冲离开。回到留春山,赌咒誓说什么再也不下山了之类的。
明月堂的大家在一起就很好。
不用沾染生离死别,不用太过惊艳刻骨,家人一样细水长流。哪怕一生都说不上一个情字。
可也许唐月说得对,她是向往那份感情的,决绝热烈如同燃烧。哪怕会遍体鳞伤,也是被爱的证明。
生了那件事以后他便看得更清楚了。
她不怪他,是因为对他没有期待,他的错误就和没带伞的时候天下了雨,夜行的时候被树根绊倒了一样,是外界的不可抗力。
无可奈何,也没有所谓。
那就这样吧。
她不在意,但他有愧于心。
所以入世,所以活成了对她有用的人,野外的蒿草,和家中的树木总归还是有区别的。
若有冠盖亭亭,能为她寻得一丝阴凉,也算此心安宁。
“师兄。”李欢迟忽然开口,打断了韩徽之的思绪万千。
“我在。”
“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她回身:“现在想来,我小时候真是个奇怪的小孩儿,多谢大家的包容照顾。”
韩徽之看了她半天,很想说你现在也很奇怪。
虽然容颜未老,可她眼中已不是少年时的凄清冷寂了。还是,变了很多。
“忽然说这话,总觉得你要干什么坏事了。”他塌下肩膀,浅笑道:“说吧,想让师兄干什么。”
“真的没什么,你怎么总把我当小孩儿。”李欢迟摇摇头。
她好好告别过了,虽然当时的韩徽之没有看懂。
但事后想来,不会后悔就好。
李欢迟拔着面前的草根,耳朵听着远处万寿堂的丝竹管弦,听梆子这都丑时了,或许不是今天动的手吧。
她记得史书中记得那夜除了他动手,还有另一伙人也在当夜起事,但最后盘点起来竟不知何人所为,大概是还有别人也在同一时刻对陈忠恕下手了。
“喂!那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
她正考虑要不要在哪眯一觉,耳畔就传来了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