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间隐约传着新帝忌惮他的功名,不敢重用的流言。
其实根本是新朝平稳,无战可用罢了。
他确实功高,但并不盖主。
因为他的主一直不是陈烟萝。
“见过太后娘娘。”严静恭敬行跪拜礼时,李欢迟能看到他头已经全白了,作为军人,身子其实并不如表面看上去壮硕健康,就如同阿九。
“起来吧,你怎么老了那么多。”
严静无奈笑道:“娘娘倒是一直面容昳丽,精神焕。”
“大司马现在嘴变甜了,以前在御书房看着我哭,就像恨不得要跟我同归于尽。”李欢迟好笑地看他。
“娘娘莫要取笑,是臣有眼不识。”严静脸颊浮起飞红,他一开始也以为李欢迟是什么祸国干政的女祸,毕竟那段时间陈初平太奇怪了。
他明明不是一个轻信天真的人,连太后和陈和安都有所防备,竟然能那么痛快把虎符交给一个入宫半年多的女子。
他觉得陈初平被蛊了不也很正常?
不过现在看来,陈初平就是很能识人罢了。
不然能一眼把他从一群养马的里分辨出来?
“好了,言归正传。”李欢迟铺开一本名簿:“你来看看,这些人里有没有能接任你的。”
严静失言。
怎么有人问谁能代替你的位置都能问得那么光明正大啊?
见他不动,李欢迟招招手:“快来,我今日要见的人还多呢。”
严静有些别扭地跪坐在她案前,接过簿子,有些恍惚地看向她:“娘娘,此举何意,可以明示老臣么。”
“你岁数在这了,我岁数也在这了,当然要做点准备。”
“娘娘近来凤体不安么?我那有别人送的千年……”看着李欢迟的表情,严静自觉闭了嘴。
“你以前送阿靖的东西还摆在那没吃完呢。”她摆摆手:“你我都老了,未来,还是那群年轻人的。”
现在六军中流砥柱还是元帝时代的老人,甚至朝廷一整套班子都是陈初平留下的。虽然他临走前提拔了不少青年人才,但武将确实有点断代了。
严静已经花甲之年,如果再过一两年,确实拼了老命也上不了战场。
他低头,认真看着那本簿子,圈出几个自己觉得有潜力的,又一个个给李欢迟说他们各自的优缺点。
最后决定放去闹匪患的地方历练一下,虽比不得正规战场,但也能看出一个人的能力。
“你这模样,是完全不想挂印啊。”得了她的后令,严静就要下去安排,李欢迟一边收拾着纸笔,一边说道:“卫国公还不够你当么,现在又没什么战事。”
严静已经退了两步了,闻言抬头:“陛下……先帝,曾让老臣死守娘娘,娘娘在一日,老臣便守着娘娘一日。”
掌着兵权,不为大辰,不为新帝,只为了守她。
李欢迟愣了一下,继续收拾着东西:“你还真听他话呢。”
“陛下举臣于马肆,犹如再生,臣何敢背信忘义。”若说有一点疑惑,就是陈初平当时说的那句话。
“娘娘,当年进宫,并非与陛下初见吧?”他实在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他给你说什么了?”
严静支支吾吾,李欢迟淡然道:“是也不是,他怎么说你就怎么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