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求着我,我干嘛要走。”她开玩笑似的轻笑道。
之前和郢国闹的那事林若棠虽然当时不在云雁,但也听说了。心中还一惊,觉得陈初平那后宫真是卧虎藏龙,还好她跑得早。
也有些可惜。
李欢迟那种人干什么不行,非要卷进这种国与国的大事中来。到最后大概又是史书上某个一笔带过的红颜祸水。
但事情的展确实出乎她的意料。
陈初平追回来了,除了灭了郢国,把她家里人除掉,也没把她怎么样。
该是皇后还是皇后,该分权还是分权。
甚至为了避嫌,还给她重新认了一户人家,又改了姓名,仿佛一点也不介意她是敌国间谍。
这种昏君妖后的故事是乡村之间最喜欢的八卦题材,她就是不想听也听了不少。
连带着本来对陈初平有点改观又全改回去了。
什么狗昏君。
可她跟道听途说的那些乡野村夫不一样,她与那两个人相处过,知道他们并不是表面上,或者说传闻中的那样。她隐隐觉得,这么离谱的事件后面,必然还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然而她出了宫,便是一个普通人。
跟那深宫的阴谋再无关系。
“你还跟思澜联系么。”她愣时,李欢迟忽然问道。
“她随着我来云雁了,不过她现在只是个普通绣娘,没有做官。”当初她离宫前,给思澜坦白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将她吓了一跳。
“你……若能原谅我,以后等出宫时,就按这个地址来找我。”她将自己的地址留给了思澜。
“没有什么原不原谅,主子知道,思澜卖身宫中,是出不了宫的。”思澜拿着那张纸,贴在自己心口,凄然笑道。
“我求了欢嫔为你改籍,等你到年纪了,想出宫就能出宫,想留在宫中也可以继续留着,她答应我了。”她拉着思澜的手,信誓旦旦说道:“这宫外还有许多地方,许多人,许多事。我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去看。”
她忐忑地一边学习一边干活,并不确定思澜到底会不会来找她。
实话说,在宫中当宫人生活稳定,还有月俸,干嘛非要跑出来陪她一起过这种穷苦日子。
但她等到了。
这些年思澜陪着她一路升迁,最终又回到云雁。
“挺好的。”李欢迟轻轻说道,好像面前的是一个一触即破的,绚丽的肥皂泡。
“多谢娘娘当年成全。”林若棠很恭敬地给她行了个礼:“恭祝娘娘,万岁安康。”
“我还是喜欢你以前桀骜不驯的样子。”
“年少无知,多有得罪,还望娘娘海涵。”她没有明白这个玩笑,只是诚恳地道歉。
李欢迟特意将林若棠安排在最后接见,送走她以后,就可以休息了。
云雁的天还是那么冷,再也没有人会跟她挤在一起取暖,好像变得格外难捱。
她想起陈初平的葬礼上,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许多人的脸。
他们悲戚,哀切,来见他最后一面,送他最后一程。然后带着他人生的碎片又散入各地。
再看到他们或者听到他们的消息时,她都会在不经意间想起某段普普通通几乎忘却的,和他一起经历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