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棋者因此变得冷漠。
索兰还好些,毕竟他与边境军曾经朝夕相处,彼此扶持,宛若手足。站在高处看见他的“棋子”被清除出棋盘,索兰脸上肌肉抽动,仿佛被对手一剑刺中般疼痛。
反观提洛斯,法老虽然将他所有的“力量”都推上棋局,但这些“棋子”都只是为他这位法老修筑陵寝的“民伕”。事实上,修筑陵寝的民伕每年都有大量的伤亡,过劳与疾病是主因,但是修建过程中生的事故也导致了不少人员损失。
然而这些人员的损失,对于法老而言,一向都只是纸面上的数字而已。
因此,面对这一场“真实较量”的赛尼特棋局,艾丽希认为,法老天然就占据了心理上的优势,因为他能够抛却对于“棋子”的眷恋,纯粹从战术的角度下棋,在关键时候勇于“弃子”。
当然,索兰出于对他那些下属的深厚感情,肯定也会全力以赴,没准能够突出奇招,也说不定。
但是艾丽希没有再去关心法老与大将军正在进行的“桌游”,也没有登出“荷鲁斯之眼”。
此刻,她突然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如果碧欧拉或者是森穆特在此刻看见她如此,一定会吓一大跳,惊呼出声
艾丽希的灵体直接纵出宏伟金字塔的巨石表面,沿着塔身的斜坡飞向下。
她的灵体远比身体轻盈,在无遮无拦的半空中像鸟儿般行动自由。
艾丽希迅“俯冲”至金字塔塔基附近,然后开始集中意念,调整她灵体的形态,极其细微的风阻让她的灵体迅慢下来,并且稳稳地落到地面上。
金字塔跟前的广阔平原上,竟然一片死寂,此前的呼喝声、打斗声、伤者的呼痛声一切都无法耳闻。在落地的一瞬间,艾丽希只能听见耳边呼啸的风声、秃鹫越过金字塔尖时的凄厉鸣叫,还有她自己的心跳。
艾丽希扬起头,眼前已经无法见到宏大棋盘的全貌,也见不到聚成一团一团的“棋子”。她只能见到乌压压的人群都是一样的埃及人,按照服色分为索兰的边境军和提洛斯的民伕队。
在艾丽希看来,这些人并没有区别
他们每一个都表情麻木,僵直地立在原地。
作为棋子的士兵和民伕们,此刻都像是一座座不言不动的雕塑,没有任何自主的意识与生命,没有人交头接耳,没有人问问题,没有人对自己的未来有任何能力去质疑。
他们就是棋子,是权术创造出来的血肉机器。
这种寂静只维持了片刻。
忽然,艾丽希耳边响起尖啸,她瞬间感到剧烈的头疼,然后又马上消失了。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她的脑电波在片刻之间被干扰,随后马上复原。
随即灰尘扬起,她身边的“棋子”们开始移动。
艾丽希立即明白金字塔上的法老和大将军,终于又开始了他们的对弈。
边境军移动之后,再次遇上了民伕队的袭击。
这次艾丽希是在地面上目睹双方的战斗这战斗和传统战争中并无区别,人们手持兵器边境军是刀是剑是长矛,而民伕手里是大棒、铁锤、凿出了千千万万块巨石的石凿子。
战场不再安静,人们张开口,尽全力出呐喊,向面前他们的敌人扑去,并在相遇的那一瞬间尽可能起攻击。
失利的竟依旧是索兰的边境军。
目睹这一切,艾丽希终于明白法老所说的这个战场上并没有所谓的“个体”。即使再骁勇善战的士兵,在他们作为“棋子”的时候,也完全无法对抗迎面推进的普通民伕。
他们手中的刀剑无法击中对手,相反,那些大棒、铁锤与凿子,正正地击中他们的头顶、胸前、要害
身穿沙漠色袍服的身躯一个接着一个倒地。
兵刃互斫声、惨嚎声渐渐停止。
待到边境军倒下整整一大片时,那些表情麻木而冷硬的民伕们,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大棒、锤子和凿子,开始从棋盘中清理边境军的“遗体”。
艾丽希看着那些边境军被一个一个地抬出“棋盘”,并被整齐地摆放在地面上。他们的身体被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起,依旧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宛若棋子的图形。
四周又重归短暂的安静
没过多久,这片宏大的棋盘上,又有一枚棋子开始再次移动。
下一个回合,遭到攻击并失利的是法老的民伕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