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群的脚步声向这边移动,艾丽希听见有人说“侍女长大人,他们逃走的那些人说的是真的吗”
南娜脱口而出“当然不是真的。”
人们的声音随即带上了喜悦“那地下先代法老的陵墓确实能够保护我们”
这回轮到侍女长迟疑了,她可以否定他人的谎言,但她也没办法给眼前焦急的人们一个绝对肯定的答复。
“大祭司,大祭司大人”
“您能够代表神明,您的意思是”
人们纷纷转向森穆特。
艾丽希透过屏风的缝隙,瞥见大殿里聚了至少有两三百人。
这些人中不乏那些早就存了牺牲的心,想要把“卡”贡献给他人的人。
但是早先艾丽希已经给了他们希望,眼睁睁看着希望落空的他们,又遭受一回同伴的背叛,这种愤怒、哀戚与绝望,在大殿里形成了笼盖一切的紧张气氛,将每个人都罩在这种情绪里。
森穆特那家伙,独自面对那么些人,那么多各种各样的情绪,估计要崩不住。
她在屏风后面辨认出森穆特所在的位置,走过去隔着屏风站在那位的身后,悄悄出声“大祭司大人,我在。”
森穆特并没有出声。
但艾丽希能够感觉到屏风对面那个紧绷的身体瞬间在一点点地放松。
“我的回答是肯定的。”
“地下先代法老的陵墓具备保护所有人的条件。”
大祭司清朗的声音响起。
艾丽希在背后旁听,心里暗想大祭司说话相当的艺术,到底还是留了一点余地啊。
念头刚起,艾丽希立即感受到了情绪的传递,她心底平白多了一股坚定、乐观的,饱含希望的热忱,将她自己原先曾有的迷茫与不确定暂时压制。
拥在大殿里的平民们不知是从大祭司的言语里还是态度上,得到了迅的安抚。原先哭泣的妇人和孩子们止了哭声,男人们绷紧的肩膀终于得以松弛。
“再者,王妃殿下、王妃的侍女长,她的所有随从,还有我,森穆特,下埃及的大祭司,都会和你们同在。求生,我们是一起的。”
森穆特镇定而冷静地说出了这一句我们是一起的。
这句话令这座法老森严殿宇里的平民们瞬间热泪盈眶他们是什么人平民,埃及最普通的平民,平时就像是河滩上的蒿草一样随性生长,根本无人在意。
寻常时候,他们连这座法老的行宫都进不来。
可是今日第一王妃会带上他们所有人,大家一起,奋力求生。
平民们在感动之余,极少有人注意到那种突入内心的热切情绪。
艾丽希默默叹了一口气
森穆特在情绪方面的能力确实只能影响一时,无法彻底改变人们内心的想法,但是他的技能似乎在不断展。
刚开始时,森穆特只能无意识地用自己的情绪感染他人,但现在看起来,他已经开始学习配合着语言,有意识地控制。
面对一种完全陌生、难以控制的能力,森穆特在无人指点引导的情况下,从陌生到渐渐掌握,也不过这么一两天的时间。
这种天赋令人咋舌,艾丽希仿佛看到了她难以企及的高位格实力。
艾丽希想这样的位格与实力,我也想要。
“是时候了,大家动身吧”
德卡大叔从门外走进来。
这位表情温和的长者是唯一一位看起来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
“大叔,河水不是还有一阵才能漫过我们堆起的那些土堆吗”
德卡大叔摇摇头“从今天早晨开始起,大河的水不仅没继续上涨,反而向下退了三四腕尺的距离”
平民们听得傻这难道不是好事
艾丽希却猛地醒悟过来,连忙从屏风后面转出来,问德卡“您是说,之后会来一波更凶猛的洪水”
毕竟她在穿书之前生活在一个洪涝灾害较为常见的地区,这在她的认知范围之内大规模的洪峰到来之前,下游的水位往往会经历短暂的下降。
如果这时疏忽,后面拍马赶到的洪峰就会给予恐怖一击,让人知道疏忽大意的代价是什么。
德卡点头,双手一拍,说“我们已经再没有时间为已经失去的东西哭泣,也没工夫为尚不可知的未来而怀疑我们能做的,只有行动。”
这位年长而睿智的老人在萨卡拉的平民中颇有威望,听见他都这么说,所有人再无迟疑,纷纷起身,遵从安排,有序地进入萨卡拉行宫的地下陵墓。
在进入法老座位之后的那道门户之前,人们大多驻足片刻,闭上眼,虔诚祈祷一句,毕竟谁也不知道,此去他们是否还能再见到明天的太阳。
艾丽希是最后一批撤入地下的人之一。
在进入那扇雕刻有“荷鲁斯之眼”的石门之前,艾丽希打她的随从塔巴克和阿金一起去看看行宫外的水位如何了。
两个年轻人刚去没多久,便即飞奔着回来,双脚踏在行宫小广场表面铺着的石板上,响亮地激起一片水花。
“殿下,水涨得飞快,我们去看的时候还好好的,一眨眼就没过了之前堆起的那座土墙,全漫进了院落”
塔巴克说得语无伦次,阿金比他还要紧张,反反复复地只说“大浪,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