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木桌上已经摆了三大盘菜、一盆馒头和一大钵粥,那菜盘子的直径总有二十几公分,里面的菜却不怎么样,连个油星子都看不到,粥更是稀得能当镜子照。
胡大刚这时正好洗完手过来,见杜梨愣愣地站在屋门口,就直接拉起她的走了进去。
“吃饭。”
男人低头闷声说着,脸上的神色也没有太大变化,就跟昨天晚上差不多。
这人怎么能闷成这样
杜梨仰头看着他的侧脸,在心里默默吐一句槽,便跟他一起坐到了饭桌前。
这时陈氏和李氏各自端了一摞碗和一把筷子从灶屋出来,看到她像个闲人一样坐在桌边等,脸色立刻有些不悦。
“哎呀,累死了,今年田里的谷子长得特别好,剩下的我和弟妹今天怕是割不完,只能明天再去割半天了。”
听到陈氏的话,王氏立刻不干了“那怎么行山上的茶子都已经熟透了,再不摘的话只怕就被人偷干净了,你们明年还想不想吃油了”
李氏同样是儿媳妇儿,明白陈氏这句话里的意思,又见王氏生气了,立刻笑着朝杜梨瞟了一眼道“娘你别急,我跟二嫂肯定会赶着把谷子割完的,要是能多个人帮忙的话,明天就肯定可以去摘茶子了。”
果然,王氏一听完就立刻把目光落在了杜梨身上,大声道“大刚家的,我看你身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两个弟妹都在麻利干活,你也不能光闲着,今天下午就跟她们一起去割谷。”
杜梨初来乍到,看出这是陈氏和李氏是看不惯自己,故意对王氏煽风点火,却也莫可奈何,正犹豫着要答应王氏时,却听坐在她旁边的胡大刚闷声道“我媳妇儿身上有伤,得歇着。”
王氏正在盛粥,一听他的话脸就拉得更长,把手里的碗嘭地一声掼在桌子上“她那皮肉伤,养两天就得了,现在正是农忙,怎的就不能帮家里干点活了”
眼看王氏急了眼,杜梨心里也有些不安。
从肉身的记忆里看,这大梁国是最讲孝道的,她要是刚嫁进来就忤逆王氏,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么
可还不等她说点什么,胡大刚就又笃定地加了一句“她伤还没好,我知道。”
这一句顶回去,王氏瞬间就红了眼,转头巴巴地看向胡有财“当家的,你看大刚,这媳妇儿才刚进门呢,他就”
胡有财正坐在她旁边打着蒲扇,本来一直没吭声,这会儿才掀起眼角瞅了王氏一眼,慢悠悠道“行了,这人都饿着呢大刚家的前几天才从山上抬回来,休息两天也不为过。”
他一话,王氏就没了声,抬手抹抹眼角,冷着脸坐下吃饭了。
杜梨诧异地看了看胡大刚,没想到这个便宜相公竟然还挺护着她的。
正想着,她耳边便传来一阵激烈的碗筷碰撞声,桌上的三盘菜也以肉眼可见的度迅减少。
她对面坐的正好是陈氏,杜梨抬眼便能看到那个女人塞得鼓鼓的腮帮子。米汤和着菜汁从她嘴角流下来,她却像毫无知觉似的,飞快地咀嚼着嘴里的东西,然后猛地咽下,再往里塞第二口。
陈氏旁边的胡二宝吃得比他媳妇儿还快,一个馒头三两口就下了肚,急忙伸手到盆里拿第二个,跟抢似的。
“吃饭。”
看杜梨还瞧着他们愣,旁边的胡大刚突然抬手往夹了些东西放在她碗里,闷声说。
杜梨一低头,才见那一大盆馒头已经被分吃光了,三盘菜有两盘已经见了底,最后一盘土豆丝只剩下稀稀拉拉几根粘在盘底上,还有些炒糊的黑锅巴块。
真是战斗力惊人啊
杜梨一边想一边默默端起碗来喝粥,就着胡大刚夹给她的菜吃了这顿饭。
午后,胡有财和胡大刚他们在屋里休息了一会便又都扛着农具出去了。
陈氏和李氏也要下田去割稻谷,只留下杜梨、王氏和胡玉枝三人在家。
王氏显然对杜梨很不满,横眉竖眼地数落了她一顿,又派给她些琐碎的活计,这才提着上午那筐衣裳去了河边。
等王氏走后,杜梨望着放在院子里的一袋黄豆和一只筛子一筹莫展。王氏说要她把黄豆筛了,可她压根不知道那个筛子要怎么用
胡玉枝正坐在窗下做女红,看杜梨拿着个筛子在手里左右比划,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嫂,你是不是不会用啊”
听她这么一说,杜梨不禁尴尬地笑了笑“小妹能过来教教我么”
她确实不会用,但也不敢多说什么。要是让人看出这具身体换了芯子,还不知她会落得个什么下场呢
胡玉枝倒是比家里其它女人好说话些,立刻过来教杜梨,让她把袋子里的黄豆倒一些在筛子里,然后端起来在胸前左右筛动,沙石之类的小杂物便会从筛子眼里漏出来,黄豆杆和其它大片的杂物便会被聚集到黄豆上层。
最后,用手把这些杂物挑捡出来,剩下的草屑用嘴一吹,黄豆就处理干净了。
哈哈,原来这么简单
杜梨按她说的方法试了几次,果然掌握了其中的诀窍,花了个把时辰便把那袋黄豆处理干净了,心里还得意地想这些农家活计也不过如此嘛,比研究鸟语简单多了。
不多时,王氏提着洗好的衣裳回来了,看杜梨闲散地坐在屋檐下坐着和胡玉枝说话,顿时脸就垮了下来“大刚家的,你黄豆都筛完了”
“筛完了啊。”
杜梨朝她答。
“连仓屋里那些你也都筛好了”
王氏冷着脸看她,继续问。
什么仓屋里的
杜梨心里打鼓,脸色也跟着变了变。
王氏却没再理她,放下手中的筐,走到院子最打头那间屋前推开门看了看,旋即便扭头朝她吼“大刚家的,你世上怎的有你这样的懒妇人地里的活不干,在家筛个黄豆都躲懒”
杜梨狐疑地走过去一看,才见仓屋墙角下堆着七八袋黄豆,她刚才筛的那一袋还是其中最小的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