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下,四殿下,您没事吧,让臣。。。。。。”李太医紧张的盯着褚思安,里头那位重要,外头这位更加重要,胸口染红的一片十分刺眼,还不知道是否也受了伤。
褚思安木讷的摇了摇头,“她。。。顾家大姑娘如何?”
“回禀四殿下,伤口不深,没有伤到要害,不过由于流血太多,所以昏迷不醒。”
没有伤到要害,听到这四个字褚思安才放下心来,“我是否进去可以去看看?”
京都里谁不是知道顾家刚回来的这姑娘是淮安王府世子的未婚妻,光天化日被四殿下抱进来太医院,不知后面还跟了多少闲话,这也就罢了,毕竟事出紧急。
咳如今这姑娘衣衫不整,四殿下还要进去看,这。。。这成何体统。
李太医实在是有些为难,眉头紧得都快夹死几只蚊子,“四殿下放心,里头照顾姑娘的是祝医师。”
祝绪宁,褚思安知道她,京都第一女医师,人称哑巴医官,她倒也不是真的是个哑巴,只是不爱说话,一年到头也难见她开口,开药看病全靠纸和笔。
人不高傲,反而和蔼可亲,见谁都笑,很招人喜欢,所以家里人倒也不在乎她爱不爱说话。
祝家世代学医,她祖父祝望青是前一任太医院院,不过,祝家人丁不旺,到了祝绪宁这一代,嫡支就只有她一人。
这祝家的医术向来是传男不传女,可是这祝绪宁却是一个意外,因为她是祝家难得一见的医学天才,别的孩子一两岁还在哇哇学语,她就已经能识得一百多种药草,并且是蒙眼用鼻子分辨。
所以祝望青打破了传男不传女的陈旧观念,自小就将她带在身边,后来她又出入市井,专治妇女疾病,不分职业,不问权势,京都无一人不称赞她。
后来祝绪宁又获得了皇家的赏识,破格录入了太医院,今天正好是她当值。
“顾家姑娘是为了护我而受伤,我进去看望救命恩人,这也不行?”褚思安把最后一句话咬得很重。
不行吗?当然得行!李太医只得拱拱手,恭敬的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走进里屋,绕过屏风,褚思安瞧着软榻上躺着的顾念安,心又再次揪紧,身上的血衣已经被换掉,取而代之的是一袭白衣,她脸上此刻没有一丝血色,眉心的阴郁从被刺杀那一刻到现在都没有散开。
没有人告诉祝绪宁,四皇子闯进来了,此刻她端着一个盛满血布的铜盆,正欲往外走,一时之间也不知是先放盆子还是还是先行礼。
所以她总跟祖父抱怨,自己根本不爱来皇宫当值,规矩太多!当然,每次只要一提这个话题,一定会遭来祖父的拐杖。
听到放盆的声响,褚思安才注意到自己旁边还站了一个人,“不必行礼,顾家姑娘伤势如何?何时苏醒?”
不让行礼,这人不错,祝绪宁是个见好就要的人,立马挺起了自己的腰背,“无碍,两日。”
褚思安知晓她没用纸笔回答自己,就已经是对他很大的尊重了,便也不计较她嘴巴里只蹦出了四个字。
“祝大人的意思是,顾家姑娘伤势无碍,两日后就能苏醒?”
祝绪宁笑着点头,这老四能处,要换做老大,早就一个不耐烦的白眼给她飞来了,唉,可惜了。
褚思安注意到了她眼里莫名其妙的惋惜之情,怎么回事?难道她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对念安的感情?
“祝大人还有什么事情?”褚思安睨了她一眼。
祝绪宁接收到了危险的信号,暗暗嘀咕,呀!这人看起来好像。。。也不太好相处,果然,这个时代的人,个个都有八百个心眼子,哪里是面上那么好相处的人。
心底叹了一口气,她连忙拨浪鼓似的摇摇头,然后很识趣的端着盆子退了出去。
房内只剩下顾念安和他,除了窗外风吹树叶的声音,再无其他。
褚思安走到软榻前蹲了下来,望着她的眼神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又克制不住的将手伸了过去,手指放在她的眉间,用指腹揉开了她眉心的阴郁。
结果刚揉开,那眉心又拧了起来,褚思安又多揉了几次,但每一次都在重复上一次相同的结果,就像是偏偏要跟他作对。
怎么昏迷了还要跟他作对,褚思安被气笑了,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脸色立即变得严肃起来,然后缓缓的靠近了她的耳边,轻声说:
“我没事了,褚思安没事。”
说完,顾念安紧皱的眉心果然瞬间平整,搅得他哭笑不得。
“你啊,不是在找麻烦的路上,就是被麻烦遇上,今日又碰见了我这个麻烦,怎么总是那么倒霉呢?”褚思安苦笑着说。
“还有,你为什么要替我挡这一刀呢?念安,你痛不痛啊。”
“呵呵,我真傻,你昏迷着呢,怎么开口回答我呢?”
“我想你一定很痛,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你确实没有偷我的玉佩,我确实是冤枉你的,为什么要冤枉你呢?”
褚思安握住了她冰冷的手搓了搓,“因为我想让皇祖母把你抓来,永远的呆在我的身边,可是。。。可是你是煜之的,我告诫过自己很多次,离你远一点,离你再远一点。”
“但每次看见你的背影,我都会忍不住跟上去,我原本。。。我原本差一点就放弃了,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要替我挡这一刀?”
突然,屏风后头传来了细碎的声响,褚思安连忙弹了起来,又站回了进门前的位置。
他回过头,正好对上祝绪宁那双心虚的眼神,她赶忙道:“东西,忘拿。”
褚思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软榻角落堆着顾念安换下来的血衣,他凌厉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面前穿着朝服,面容清丽,且矮他一个头的女子,居高临下,冷冷道:“听见了?”
祝绪宁又连忙摇起了那个拨浪鼓一样的头,使劲将脸上的心虚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