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舟沒說話,但樓延卻感覺到自己的右手被銀髮強制性地抬了起來,並伸到了傅雪舟的面前。
他的拳頭緊握,極力抵抗銀髮的力量,但並沒有抵抗得住。伸就伸吧,偏偏銀髮還並不滿意他握起來的拳頭,又分出了幾縷細細的髮絲從他的指縫中鑽入拳頭,然後一個個纏繞住了他的手指,硬是用蠻力將他的拳頭伸展成了平坦的手掌。
樓延黑著臉,就想看看傅雪舟想要做什麼。
傅雪舟在他的注目下,也抬起了手放在了樓延的上方。隨後傅雪舟鬆開手,一個染著血的手錶從他的手裡落到了樓延的手中。
手錶還帶著餘溫,那溫度不高,卻像是燙到了樓延一樣,讓樓延的手都蜷縮了下。
「你的手錶。」傅雪舟道。
「……」樓延目光複雜地看著這個手錶,幾乎下意識想把這個手錶給扔了。
傅雪舟就像是看清楚了他在想什麼一樣,歪歪頭意味深長地道:「別再扔了。」
樓延只覺得好笑,「這是我的手錶,怎麼處置是我的事,扔不扔都是由我決定。」
「這個手錶很貴,」傅雪舟意有所指,不像在說手錶,「它很有價值,也很適合你。你曾經戴過它,以後也應該繼續戴下去。」
樓延緩緩握住手,銀髮這一次沒有阻止他的動作,樓延臉上沒什麼表情,他撩起眼皮,讓人看不清他的想法,「你是什麼意思,傅雪舟。」
傅雪舟言簡意賅:「這一輩子,你應該繼續來追隨我。」
樓延直接笑出了聲,眼淚都要笑出來了,「我?繼續追隨你?哈哈哈哈。」
傅雪舟靜靜看著他嘲諷的大笑,「現在的你對我的價值比以往的你大得多,只要你乖乖聽我的話,像以前那樣跟在我身邊,我會帶你離開這裡,讓你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不答應我,你只有死路一條。」
「你覺得我逃不開紅棺材的幻境?」樓延冷笑。
「不,你逃得過,」傅雪舟忽然挑眉,他漆黑的雙眼將樓延包裹在其中,傅雪舟低低笑了,他上前一步,那股黑暗壓抑又隱隱帶著笑意瘋狂的語氣在樓延耳邊輕輕地道,「你當然逃得過。只不過我會殺了你——你對我的威脅太大,得不到你,我就只能毀了你。」
樓延收起了笑,目色沉沉,晦暗十足。
良久,就在傅雪舟以為樓延要開口拒絕時,樓延忽然一笑,平靜地道:「好,我同意了。」
第39章
答應了下來之後,樓延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對傅雪舟的態度突然就好了起來。一張從來沒對傅雪舟有過什麼好表情的冷麵漂亮臉也露出了客氣好看的笑容,笑著問:「我們怎麼出去?」
傅雪舟深深看了他一會兒,將銀髮從樓延身上收走,側過身看向了另外兩間無燈漆黑的落灰房間,「先把我們身上的衣服給換回來。」
樓延自然應好,他和傅雪舟分開,回到了那間浴房裡把脫下的衣服給換了回來。又把身上各種武器重放回了各個藏匿的位置,等穿好後,他拿著備用匕把紅衫給撕下來了一截長布料,一腳踩在板凳上,用這塊結實布料把腳踝斷骨給纏起來。
這樣做聊勝於無,至少起到了一層保護作用。樓延將腳骨纏好後,看著放在一旁的金屬手錶幾秒,眼中閃過厭惡,但最終還是平靜地將其放在了口袋裡。
隨後,樓延就像是腳骨沒斷一樣,雙腳平穩地走出了房間。
傅雪舟已經等在門外了,他正在低頭整理著袖口,背上還斜背著那把破布裹著的唐刀。抬頭看到樓延之後,目光掃過樓延的腳踝,傅雪舟帶頭往院子大門走去,「走吧。」
這幾次的短短交鋒足夠讓傅雪舟明白樓延的本質是個果斷決絕的天之驕子,這樣的天之驕子總有自己的堅持,不願意在他人面前顯露弱勢實屬正常。
樓延看他手裡沒了那顆跳動的紅心臟,問道:「那顆心臟呢?」
「吃了。」傅雪舟道。
樓延雙眼微眯,直接問道:「從詭異復甦開始,你吃了多少個詭異的力量?」
「沒數過,」傅雪舟散漫隨意地道,「太多了。」
樓延笑眯眯地,態度親近:「吞吃了那麼多的心臟,你身體內的詭異為什麼還沒有復甦?」
傅雪舟已經走到了門邊,聞言轉頭看向他,「你想知道?」
樓延面不改色地「嗯」了一聲。
傅雪舟漆黑的眼珠子在他身上轉了一圈,「等你把你所有的事全部告訴我之後,我會告訴你怎麼克制詭異。」
樓延神色微暗。
「從這輩子到上輩子,從你記得多少東西到你重生之後做了什麼事情,」傅雪舟語氣微揚,「還有你見到我之後的心情與想法,事無巨細。將你整個人剖析給我看。」
樓延皮笑肉不笑道:「你這個意思相當於讓我脫光站在你面前轉圈了,傅雪舟,人不能沒有秘密。」
傅雪舟歪歪頭,唇角微微笑著,「這只是交換條件而已。樓延,你是唯一一個讓我連你的思想都想要完全掌控的人類。」
樓延只覺得鼻唇間的空氣突然稀薄了起來,一座無形的山重重壓在他的身上。
傅雪舟說得很輕鬆,樓延卻感覺有股寒意從脊背襲來。樓延是個獨。裁霸道的人,他的掌控欲望很強,可傅雪舟這輕輕兩句話所表現的意思卻比他還要獨。裁霸道,比他的掌控欲還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