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思思知道,江恕是在盼著魔尊來。
不知為?何,她心裡突然很不是滋味,就這麼個沒有半點養育之恩,誤打誤撞找回?來的爹,倒像比她還要重要了,於是心底的話有些?壓不住,她酸溜溜地說:「你想去找去就是了,不必勉強著陪我。」
江恕並沒有聽懂她在說什麼,道:「什麼?」
黎思思頓覺無?味,把手裡的牌擲在桌上,道:「我出去走走。」
她不是真的生氣,只是覺得自己吃醋的對象有點不對,不管怎麼說,那是江恕的爹,即使這麼多年沒有相認,也?是血濃於水,她明?白,她都懂,可心裡的不快卻沒那麼簡單平復。
所以她得出去走走,把這種奇怪的感情散了再說。
走著走著,她就迷了路,其實魔宮她去過的地方?不多,也?就她們住的那個院子比較熟悉一些?,主要是她的身份特殊,魔尊還沒有說要放過她,她還相當於是被抓回?來的囚犯,囚犯不能?自由走動,她也?不想讓江恕為?難。
她想找個侍女問問路,誰知附近找遍了,都沒有半個人影。
想原路返回?,卻連原路也?找不到了。
沒辦法,只能?亂走試試運氣了。
感知到東南方?向上有人氣,她便往這個方?向走去,走近一看是處偏殿,裡面的氣息有數十人之多,想著總算能?回?去了,她便振了振精神往門口走去。
誰知剛走到門口,她就聽到一個侍女小聲說:「這個辦法真能?返老還童?」
「當然能?,這也?不是第一次了,這個法子奇絕得很,說是取自己骨血身上的一段靈脈用血和下,閉關?七七四十九天後,就能?回?到龍精虎猛的年紀。」
「可這樣一來,那個姓江的豈不是就要賠命?」
「這才正?好?呢,她仙骨天成,功效比其他人都強,尊上那麼多子女,都沒有她的體?質佳,要是這回?做成了,就能?省下幾百年的功夫。」
「唉,這也?是谷漣姐姐的功勞,咱們只能?望洋興嘆了!」
「沒事,大不了你去伺候尊上兩天,生個一兒半女的,保你半生富貴呢。」
「哎呀,你說什麼呀,我可不想看著自己的孩子白白送死……」
黎思思在外面聽著,渾身的血液都變得寒冷起來,她是想到了魔尊另有所圖,但沒想到是這麼糟糕的局面,她僵硬著身子往後退了幾步,一時不察踏在冰上,冰面碎裂,裡面的說話聲頓時停了。
「誰?」
「誰在外面?」
裡面的人連問兩句,腳步明?顯是朝門口來了,黎思思飛快甩了一張禁錮符上去,也?顧不得管太多,徑直尋了個方?向逃走了,她必須要把事情告訴江恕,帶她離開這個吃人的魔窟。
在絕境下,人的潛力是可以被無?限激發的,她竟準確找到了回?去的路。
快點,再快點。
房間門就近在眼前?了!
她一把推開房門,道:「快……!」
她的聲音被噎在嘴裡,硬生生停住了。
魔尊在。
對方?正?與江恕說著什麼,江恕的表情很放鬆,看她回?來招呼道:「思思,魔宮裡有場年宴,你也?一起來聚聚,怎麼樣?」
說著,她似乎是發現?了黎思思表情的不對勁,又道:「你怎麼了,慌慌張張的?」
黎思思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不好?看,但她實在沒那等?變臉的功夫,魔尊也?回?過頭來看她,那張平時儒雅隨和的臉莫名多添了幾分猙獰,嘴角的笑意也?有些?嗜血,這個吃人的惡魔正?用自己高的演技蠱惑著江恕,因為?她黎思思是個沒有威脅的人,所以並不掩飾,黎思思抱著自己的手臂,身體?不由一陣陣地發冷。
不行,還不能?露餡。
她強壓牙齒打磕的恐懼,道:「我有些?風寒,可不可以容我換件厚點的衣服?」
「當然。」江恕不知她為?什麼突然這麼客氣,又對魔尊說:「可以等?一下嗎?」
魔尊當然沒有理由拒絕。
黎思思想要的結果不是這樣,她本是想讓魔尊先走,好?給她們留出逃生的空間,便道:「我更衣有點慢,您先過去,等?會我和她一起過去可以嗎?」
魔尊道:「你們怕是不認識路,沒事,我不介意多等?一會的。」
黎思思沒有辦法,太過堅持又怕引起對方?的懷疑,只能?慢慢走進臥房,在裡面枯坐了一陣,她突然想到一個辦法,便高聲道:「可以進來幫我一下嗎,這個衣服有點不好?穿。」
不一會,江恕就走了進來,見她裝束整齊,吃了一驚,剛要問為?什麼,就被黎思思捂住了嘴,江恕倒沒掙扎,只以為?她在玩鬧,睜著一雙水潤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她瞧。
黎思思不敢出聲,只示意她伸出手來,自己用手指在她掌心寫字。
這種方?法的效率並不高,因此傳達的信息也?不夠清楚,江恕看到她說要走,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在她手上寫:「為?什麼?」
黎思思不忍把真相說出來,也?怕江恕會反應過度,只寫:「我想家了。」
這句話埋在她心底很久,一直不敢說,她是想家了,不是想天元宗,不是想原主那個家,是想現?實里那個平平無?奇的五十平小家了,她在那裡生活了三年,裡面的每一寸都是她親手布置,碎花地磚,編織桌墊,懶人沙發,智能?馬桶,當初用起來尋尋常常的一桌一凳,都在極力呼喚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