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字字句句都充滿關切。
黎思思站在旁邊,像個尷尬的錯誤。
江霜並不與她?寒暄,只道:「你觀中?出了什麼?事?」
那道姑的臉僵了僵,無奈道:「師姐,你怎麼?還是這麼?冷淡?」
江霜不置可否,她?本?就不是多話的人,這次來是為了解決問題,不是為了敘舊。
那道姑在她?這得不到什麼?反饋,目光隨即轉到黎思思的臉上,隨即表情變得高傲,像是剛發現她?的存在似的。
「她?是誰?」透著刻意的疏離。
「她?是黎思思。」江霜道,又轉過?頭對?黎思思介紹:「她?是我師妹,名叫蕭飲。」
「你徒弟?」蕭飲只對?著江霜說話,好像根本?不屑於和黎思思有任何交流。「你什麼?時候有這麼?小的徒弟?看?起來也就十幾歲。」
江霜止住她?:「你到底是叫我來除祟,還是來聊閒話?」
蕭飲才總算閉了口,道:「你先進來吧,我跟你慢慢說。」
說罷她?袖子一擺,率先走去。
黎思思全?程沒跟對?方搭上話,不過?她?也無所謂,除了江霜,她?並不在乎其?他人。看?不起就看?不起唄,她?正好樂得清淨。
她?跟在江霜身後?,像山漢進城一般看?來看?去,這道觀裡面也是十分排場,光主殿就修得堪比皇宮,殿前的漢白玉台階又長?又淨,絕對?是最好的材質。
這蕭飲到底什麼?來頭?
黎思思藏不住話,便偷偷問江霜。
江霜略一沉吟,道:「她?是人間皇帝的嫡女,長?公主。」
她?說得輕巧,黎思思嚇了一跳:「啊?這麼?尊貴的身份,居然?來做道姑?」
江霜道:「修道是個人的自由,並不分身份貴賤。」
這話黎思思聽過?一次,上次聽,是江霜勸勉她?的,說她?不必自卑,所有人都可以?修道,黎思思本?來以?為,「不分高低貴賤」這句話里,不管用在哪裡,最主要都是不嫌棄「低賤」,誰知對?方真的一視同仁,「高貴」也不嫌棄。
她?突然?有了種與有榮焉的感覺,沒想到在江霜面前,她?也好,公主也好,身份都是一樣的。
四捨五入,豈不是她?=公主?
黎思思剛才本?來還有點隱秘的忿忿不平,覺得那蕭飲看?不起人,牛逼哄哄的,這會兒已經徹底平息了——人家長?公主是什麼?身份,不和她?說話才是正常的,人家願意在哪修道觀就在哪修,她?絕對?沒有半點異議。
畢竟,誰不愛富婆呢?
不一會兒,她?們就來到了正殿中?。
正殿的門緊閉著,蕭飲一推門,灰塵撲面,幾人同時往後?退了一步,等灰塵散去,黎思思才發現,殿中?供著幾尊巨大的神像,看?裝束,應該是三清。
黎思思有點巨大雕塑恐懼症,不敢多看?,只把眼?睛往地上瞅,地上扔著幾個蒲團,也全?都落滿了灰,看?樣子,已經很久沒人進來過?了。
除此之外,好像沒什麼?奇怪。
「有什麼?問題嗎?」江霜問。
蕭飲指向神像的上端:「你仔細看?。」
這神像非常大,而?且塗著金裝,大殿的門楣低,光線只能照到神像一半的位置,胸前隱約能看?得到,脖子以?上卻剛好被擋住,隱藏在屋檐的黑暗中?。
江霜後?退了幾步,總算看?到了全?貌。
然?後?她?的臉色立刻變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蕭飲道:「不知道,我也是後?來才發現的,一開?始,只是失蹤了幾個信徒,後?來道觀里開?始出現怪事,後?來不知誰發現了這件事,傳播開?來,自此,就沒人敢來了。」
她?們說得玄乎,黎思思卻聽不懂。
她?還是第一次見江霜的臉色這麼?差,莫不是出現了連她?也解決不了的大事?
神像怎麼?了?
黎思思不敢看?,可也不好問,於是用五指把臉蒙住,慢慢抬頭,再打開?指縫,偷眼?看?去。
她?著實被嚇了一大跳。
在她?那狹窄的視野里,出現了三張妖異至極的臉,眼?睛怒睜,嘴角笑裂,像是從重度精神患者臉上捉來了幾個表情,隨便拼湊在了一起,透著一股說不清的,不安與不詳。
這樣的表情,不應該出現在神像身上,更不該是三清像上,三清代表著道家的頂端,即使只是泥像,也對?妖魔有著天然?的威懾。
三尊神像的體?積本?來就大,那幾張臉一進入視野,簡直像是突然?俯下了身,湊在了她?的臉上,對?她?詭異地笑。
巨大,有時候是種降維打擊。
所有生物都會懼怕比自己體?型大的生物,這是基因決定的,刻在每個人的骨髓里,並不是經過?訓練就有用,訓練只是讓你越來越習慣隱藏恐懼,而?不是消除。
黎思思本?就有巨大恐懼症,這下被猛地嚇一跳,腦子空白,防禦機制啟動,整個人就暈了過?去。
江霜就在她?旁邊,立刻將她?接了下來。
「黎思思?」江霜聲音透著焦急。「你沒事吧?」
黎思思已經聽不到了,她?陷入了夢境,夢裡全?都是巨大而?詭異的神像,組成?了密不透風的圓陣,而?她?就在中?央,被它們玩弄,追趕,恐嚇,她?一次次嚇暈過?去,又一次次陷入更深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