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方便溝通,他改用人形態,黑髮青年大步走到徐渺面前,匯報武器、能源、糧食保有量。
運輸船從斐文迪近海出發,由南向北,過戰備補給基地,經鉲礦開採站,到達荒島避難所,形成了一條完整的後勤供應鏈。
阿墨當然想一直陪在徐渺身邊,簡簡單單做一個黑貓護衛,但這一路上,他也想了很多。
「後勤方面交給我吧。」他主動說,「我帶著仿生人一起,為你們提供需要的物資。」
徐渺的節奏已經很快了,但她還是缺人,缺時間。他不能替她打敗那些壞人,那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貓能為人做的事,真的很少啊。
他一向是不喜歡水的。但大海正在變得親切。
他想早點適應大海。
徐渺看到他鎖骨上多了道傷疤,像是刀刃擦過留下的痕跡。她伸手摸了摸,凸起的瘀痕有些硌手,一直往下延伸到他胸口。
「羅非家族的安保員留下的。」阿墨說,「他們很自大,說要和我玩獵人與獵物的遊戲,但是都被我幹掉了。」
徐渺從這話中察覺到背後的慘烈真相,把阿墨拉到沒有人的地方,讓他把衣服脫掉。青年愣了一下,慢吞吞解開衣服。
於是她看到他手臂、大腿、腹部縱橫的傷疤,彎彎曲曲遍布在原本光滑的肌膚上。
一個人幹掉一整支駐守部隊,聽起來很酷炫,實際上有多危險呢?
鋼鐵與火藥在這具身軀留下的痕跡,無聲訴說著戰鬥的殘酷。
他明明可以棄船,海底怪物會帶他離開。但他記得戰備基地缺少充足的能源,於是就這麼一個人,在敵人的大本營,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對上了一整支安保部隊。
阿墨看了看徐渺的表情:「已經都好了。你知道我的身體很強壯,船上也有醫療艙,傷口癒合得很快。」
徐渺還是去找了醫藥箱,用可攜式醫療儀再給他治療了一遍。
徐渺問他:「對面一共幾個人?」
阿墨數過人頭:「181。」
他把安保員的終端也都帶回來了,染血的終端堆成了小山,很多血都是他的。當時他受了傷,全身被流出的鮮血打得濕透,血從指尖、衣角流到了終端上。
但他記得徐渺時刻保持謹慎的作風。拿回終端,追溯到安保員的上級,徐渺就有辦法隱瞞下這支小隊覆滅的事實。
徐渺的事情,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徐渺分出心神,一邊處理安保員的終端,一邊處理阿墨的傷,有些痕跡格外觸目驚心,即使已經癒合,依然能夠看得出傷得有多深。可能再偏一點,他就回不來了。
徐渺只好用儘可能輕鬆的語氣說:「你該慶幸貓有九條命。」
阿墨點點頭:「不管怎麼樣,都會留一條命回家的。」
徐渺抬眸看他一眼,他把嘴巴閉上,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醫療儀的作用下,傷疤淡了一些,有些淺的只留下淡淡的白痕,幾乎看不見了。
阿墨重穿上衣服,等待徐渺的安排。
徐渺沉默了一會兒,說:「後勤就交給你了。」
阿墨深深看一眼徐渺,點頭說:「是!」轉過身,再次登上了運輸船。
徐渺看到貨輪啟航,轉身上了浮空車。
兩個人都沒有猶豫,也沒有回頭,空間上的距離越來越遠。但也只是空間上的。
徐渺返回城市,暮色還未降臨,天色卻是一貫的陰沉,大街上很熱鬧,人群舉著牌子,正在游。行。
這座城市游。行實在家常便飯,但似乎不會造成任何影響。游。行隊伍旁邊就是個夢體驗館,播放著令人迷醉的全息廣告,面容俊美的男男女女端著獵。槍,穿梭在鬱鬱蔥蔥的叢林中,神色興奮地追捕一頭小鹿。這是城市裡看不到的景色,非常吸引看厭了鋼筋水泥的城市居民。
徐渺走在人群中,仰頭望向他們高舉的標語,廣告投下的光線拓在紙張與文字上,忽明忽暗。
[我們要工作,也要食物。]
[糧食珍貴,請勿浪費。]
[抵制乙醇汽油,請把玉米留給餓肚子的人。]
游。行者悲憤地呼喊著,請求著,一則則觸目驚心的聞在電子屏上閃過。掌控全球能源與糧食命脈的羅非財團近日大力推廣可再生能源,導致大量主食被用來生產乙醇,糧食價格節節攀升,一根玉米售價過了2o信用點。窮人、甚至部分中產,飯都要吃不起了。
道路兩側,警員持棍排成一條直線,懶洋洋地打著哈欠。
這時,zero提示,町野又有一條值得注意的聞。
「溫淺淺獲得南邵1o%的股權,成為董事會一員,參加了今天的町野南氏分部高層會議。會議通過了棚戶區改造項目的決議,項目計劃清點廢棄的貧民窟高層公寓,整修後充作廉價保障房重出租。這項決議引起了其他家族強烈反對。」
徐渺倒不是太驚訝,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溫淺淺遲早能上位。只是,她推出這個項目,應該是不知道醫院大批量生產廉價人造人的事。清點廢棄公寓,毫無疑問會把這件事暴露出來,高層自然不會願意。
南氏的高層沒有提醒,可能是給她下的套,徐渺問:「南邵呢?」為什麼也沒提醒她?
「南邵臥病修養,沒有露面。」zero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