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希爾家以為特勤躲在垃圾堆中卻被巴萊家找到,只好用最後的時間匆匆寫下那行字。
巴萊家卻又覺得洛希爾家特勤一定在塗鴉中藏了某種只有他們家族才能看懂的暗號。
——最重要的腦袋不翼而飛,顯然是你拿了。
雙方心裡都這麼想,當然都不肯承認。
打得越久越好,於穗寧心想,等你們打完,天都要變了。
正在用腦機開會的肖璟睜開眼,捏了捏疲倦的眉心,安全局弊端在重大事務決策方面暴露無遺,散落在各地的成員缺乏統一領導,短時間內根本無法達成一致意見。
徐渺看他表情就知道沒成,早有預料地說:「有人委託我把一件遺物轉交給你。」
肖璟怔住,在徐渺示意下閉上眼睛,進入虛擬世界,接收到一串數據。數據在他眼前凝聚成一塊腕錶,仿佛凋零的花瓣重回枝頭獲得生。
腕錶壁紙是他的照片。從未遺忘的回憶湧上心頭,戀人的一顰一笑依然栩栩如生。這是她的東西。
徐渺說這是遺物。
戀人失蹤這麼多年,他一直沒有放棄尋找。
但現在,她的遺物回來了。
肖璟低著頭問:「你是怎麼得到它的?」
徐渺沒有任何隱瞞,將那部電影、那個變成怪獸的女孩全部告訴了肖璟。肖璟沒有流淚,沒有道謝,好像忘了做出該有的反應,怔怔地望了會兒腕錶,把它收進只讀存儲器。這是寫入數據後無法刪改的區域。
再睜開眼,他對徐渺說:「我決定退出安全局,加入你們。」
他很感激徐渺幫他帶回腕錶,但這並不是他加入徐渺的原因,他只是在得知戀人的遭遇後,恍然明白了一件事。
刀不落在自己身上,是不會疼的。
他本來以為他們這些有正式工作、生活還算無憂、卻願意幫助底層人的中產階級,是一群有理想的先行者。然而這一刻,他陡然意識到他的理想是多麼空泛。得知戀人失蹤多年,在電影中遭遇了那麼可怕的事,那種怒火席捲大腦,恨不得立刻拔槍殺向財團的心情,比以前任何一個時刻都具體。
徐渺才來斐文迪,就炸了巴萊公司頂樓,他現在完全不覺得這種行為激進。
然而過去,在遠程協助工人游。行時,他還一直強調,不要使用暴力,要理性地提出主張,才能在輿論上占據優勢,否則只能被財團鎮壓。
他錯了。
聽到他的感想,徐渺把整理的高中史政教材發了他一份。這個世界文化斷層,失去了這些珍貴的理論,被壓榨的人沒有理論指導,行動自然是盲目的。
肖璟讀到「中產階級的軟弱性」,對自身的思想變化有了的認識。讀到「中產階級是資本家的謊言」,瞳孔微微收縮了。
內外城區這道現實存在的門檻,把本該志同道合的人們割裂了。他們明明有統一的敵人,那就是高居浮空島之上的財團。他們所做的一切,不是在幫助底層人,而是在幫助他們自己。
於穗寧倒沒想太多,得知徐渺願意包飯,果斷跳槽。
當然,飯不飯的不重要,主要還是和渺渺投緣。
安全局的作風太保守,上頭讓她帶著o27跑路,她說她和o27都能打,跑什麼跑,直接反殺啊,上頭不同意,要求她保護好重要的同伴,安全局所有人都是一家人,一個都不能少。
話是很暖心,可別人槍口都頂在你腦門上了,不想著反擊,只想著逃避,她總覺得憋屈。徐渺單槍匹馬削了巴萊公司半層樓,她一下念頭通達了。
敵人飛機大炮,我方還在談愛與和平,怎麼看都有問題。
徐渺同樣發給她一份史政教材,於穗寧一翻就翻到了「暴力革命」,「舊秩序不會自行消亡,只能通過暴力手段推翻」。
於穗寧這才知道,她沒辦法表達清楚的想法,早就有人整理成簡練準確的理論知識了。
於穗寧和肖璟津津有味讀了半天,讀完最感興的一章才陡然想起徐渺還在,連忙收起電子書。
徐渺倒也沒耽誤時間,她整理出13家斐文迪本地公司的名字,讓於穗寧和肖璟各抽一家。
兩人神色茫然,一邊抽盲盒,一邊問徐渺這是要做什麼。
徐渺:「這13家公司經常炮製公司戰爭,造成大量貧民『意外』身亡,公司雇員也常常無故消失。我想幹掉其中兩家公司總裁,讓你們頂替他們,把這兩家公司變成我們的勢力。」
肖璟:「……」
徐渺想了想:「沒辦法,路要一步步走,我們一口氣吃不成大胖子。」
這些總裁一般都生活在浮空島,一個兩個不回家,還可以理解,工作調動、破產成了流浪漢、火併中意外中彈身亡……都有可能。十幾二十個不回家,可能要引起那些大財團的注意。
肖璟擦了擦額頭冷汗:「我倒覺得,這步子邁得夠大了。」
於穗寧興致勃勃問:「什麼時候去?我跟你一起。」
徐渺接過兩人抽到的盲盒,看了眼盲盒開出的名字,查了查兩位總裁現在所處的位置:「現在。」說話間,一輛浮空車停在了園藝館旁,她起身說,「我馬上回來。」
於穗寧:「……」
於穗寧有些怨念:「我什麼時候能派上用場呢?」
徐渺說:「快了,以後有你忙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