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只是想用電影困住他們,以便留出充足的時間調來援兵?
還是說,他已經研究出了在電影中攻擊意識本體的方法?
湖心亭中,靠在欄杆上撥弄著透明觸手的留守意識,也在思考著這個問題。
雖然另一股意識被吸入了電影,暫時無法共享所見所聞。
但兩股意識都是徐渺,思路自然差不多。
留守意識雖然沒在電影裡,獲取不到電影中的信息,卻能得到更多理論支撐。
她想了想,請zero幫忙尋找這方面資料。
聽到她的聲音,zero頓了頓,才說:[是。]
本應永遠理性的人工智慧,在徐渺意識捲入電影世界失去聯繫的時候,過於慌亂了。
明明徐渺提前準備了後手,即便損失那股意識,也不會在虛擬世界死去。
人工智慧一邊為徐渺搜尋資料,一邊陷入了沉思:它的「記性」變差了,幾分鐘前的事都能忘。
可能是主機太老,內存中儲存了太多垃圾,導致它運算力下降了。
同一時刻,現實世界,昏暗的涼亭中,樹影婆娑,落在徐渺臉上,陰影在白皙光滑的臉頰上輕微晃動。
她眼瞼合攏,神色恬靜,誰也看不出她的腦意識正在虛擬世界做什麼。
冬葵守在她身旁,看了眼時間,目前是晚上9:27,再過11分鐘,身為宴會的主角之一,徐渺要向賓客們致辭。
她不知道徐渺在虛擬世界做什麼,但她能猜到很危險。
到了9:38,徐渺還沒醒來,南湫石與徐嘉盈會派人來找。
她不知道會不會被她們發現徐渺的異常,進而發生衝突。
握著溫柔的淡粉色櫻花髮簪,翻閱著轉移過來的、真正的惠子的記憶,回憶著當初從僱主家中逃離、被滿城追捕的場景,冬葵默默地想,如果要動手,她不會再像從前一樣優柔寡斷,錯失良機。
畢竟她的身上,不光背負著徐渺的信任,還承擔著同類的遺願——保護好小姐,不要讓任何人傷害她。
趴在徐渺膝蓋上的阿墨嗅到空氣中不安的氣息,甩動著尾巴,睜開眼睛,金色的瞳孔充斥著警惕。
他的目光掃過安靜幽深的花園,身體肌肉已然繃緊。
離開花園的南邵,沒有直接回到衣香鬢影推杯換盞的宴會大廳,他腳步一拐,轉身去了溫淺淺房間。
他們隔著一扇門,無聲對視。
今天的場合,溫淺淺沒有資格露面,南湫石沒有為此為難溫淺淺,或是提出任何警告,但在今早,溫淺淺醒來想要出門時,驚愕地發現門上安裝了雷射網格,只要從門框經過,就會被網格分成無數肉塊。
要不是她正好想曬被子,抱著厚厚的被子擋在身前,現在的她,已經死得不能再死。
令溫淺淺自己都感到驚訝的是,看到被子被雷射網格切割成塊,臉上被飛出的填充物撲了一臉,她第一反應不是尖叫,不是害怕。
那一刻,她心中陡然升起的念頭竟然是,南湫石失去了道德制高點,她是真正的受害者了。
受害,就需要補償。
她在細細思量後,才「啪」地摔了被子,「驚恐」地尖叫,把南邵引了過來。
當南邵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握起拳頭想要去找母親說理時,她反而叫住了南邵,苦苦哀求對方不要為了不值一提的外人,破壞了和母親的關係。
南邵氣憤得胸口劇烈起伏,臉色鐵青,卻還是被她安撫了下來。
他答應她不會和母親爭吵,前提是她必須接受他的權限共享,不管是調動安保的權限,還是他所認證的智能設備的權限。
他擔心他不在的時候,擅長忍讓的溫淺淺真的會被他的母親無聲無息處死。
他渾然忘了,不久前他還覺得溫淺淺竟敢擅自調動南家安保,那簡直是胡鬧。
望著雷射網格後,形如坐牢、惶惶不安的溫淺淺,聽到她鼓起勇氣說不怕,她身邊好歹有南邵派給她的安保小隊,他只覺得,區區一支小隊,完全保護不了她的安全。
共享完權限後,他再一次承諾會儘快與徐渺退親。
令他稍感詫異的是,溫淺淺並沒有詢問他什麼時候能夠成功,只是向他確認了三遍他共享到她終端上的口令與密碼。
「我怕不小心誤輸,讓安保員們白跑一趟。」溫淺淺怯怯一笑,輕聲向他解釋。
南邵點了點頭,沒說什麼,心裡卻突然覺得,哪裡怪怪的。
。
《死亡監獄》已經過完了片頭場景,獄警們揮舞著警棍,把犯人們趕進監區,握著一根根粗大的自來水管,向犯人們噴射氣味刺鼻的消毒水,美名其曰為大家清洗身體。
犯人們徒勞地抬手擋住面孔,緊閉雙眼,依然被消毒水刺激得結膜泛紅,淚流不止。
徐渺儘量忽略這些不適,把注意力放在觀察每一位犯人的反應上。
她發現一名平頭灰眸、身材中等的犯人的表現與其他人有些許不同,他過於逆來順受,不管是被獄警推搡,還是被高壓水槍沖刷,始終低眉順眼,一聲不吭。
反觀其他犯人,刺頭一點的會罵句髒話,普通的會擺個臭臉,最膽小的也會臉頰抽動,看得出內心的不爽。
只有他,好像沒脾氣一樣。
他會不會是徐嘉恩?
為了隱藏在犯人中,才儘可能低調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