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像中江希因為她的過去暴怒,痛扁她一頓的場景並沒有出現。
她都已經做好打不還手的準備了……
她以為自己又聰明又成熟,此刻驚覺,在場的人里,她可能是最笨最幼稚的那個。
她甩了甩腦袋:「你們現在應該是藏在城市的某個角落?之後打算怎麼辦?如果沒有住的地方,我讓我的浮空車去接你們。」
江希哇了一聲:「然後去你的秘密基地?」
青魚恢復了點信心:「當然,每一個職業黑客都應該準備多個據點,這就是我教你的第一課!」
她侃侃而談:「網絡上的我們強大神秘,相比之下現實中的身體就成了弱點,保護好自己的肉身,是最重要的事,能用機器代替我們去做的,就不要親自動手。」
她本想以今天的刺殺為例,讓江希下次不要太莽,話到嘴邊,望見江希懷裡的小魚,又把話咽了回去。
失去親人的切膚之痛,她早已品嘗過,她知道這種情況下,還要求家屬保持理智,有多麼不恰當。
應該揚長避短,江希心裡暗暗地想,認可地點了點頭:「我記住了。」
她們交流的時候,徐渺從zero的資料庫中,搜索到了標記意識、定位並追蹤的方法。
考慮片刻,徐渺僅僅將這個方法記在腦中,暫時不準備使用。
這不僅是為了維護團隊間的信任感,也是擔心青魚一旦暴露,奧羅拉方面通過標記反向定位到她身上。
沒有因為青魚和江希都是小孩子,就輕視她們的志向與計劃,徐渺專心聽兩人交流。
青魚叮囑道:「我將mo的呼叫方式告訴你們,你們可以去我在町野的任意一處秘密基地,但我不會給你們我的聯絡方式,你們也不要試圖通過mo聯繫我,這可能會導致你們陷入危險。」
她交代得仔細,聲音不由自主地壓低,仿佛擔心暗中有雙眼睛在窺伺。
徐渺腦中浮現出那株曼陀羅木,想起樹幹上扭曲的人臉,以及那道非男非女的聲音。
一旦在現實聯繫,就會被ta知道嗎?
青魚接下來的話證實了她的猜測:「徐家的作戰會被察覺,一定是在現實中交流了計劃,奧羅拉有一名可怕的存在,擁有[見微知著]的能力,擅長從細枝末節中,預測事件未來的軌跡,它被尊稱為『先知』。」
這已經突破了普通人的範疇,江希卻接受能力極強:「我還猜想過會不會是他們常年埋著炸藥,只要被發現就立刻引爆,看來並不是這樣。這座工廠是他們專門為徐家布置的陷阱,他們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
「很多成員願意為了信仰奉獻一切,但還不至於到天天踩著炸藥包上班的地步。」青魚一頓,神情複雜,「實際上真的有勇氣當人。肉炸。彈的也不多,人真的只有一條命。組織召集了參與行動的成員,動員大會結束後他們突然變得很雞血。」
江希還在思考著青魚話中的意思,徐渺想了想:「先知還有洗腦的能力?」
江希一怔。
如果是這樣,她就不該仇恨那些引燃爆炸的員工,他們也是受害者。
「不一定是先知。」青魚搖頭,「組織里能人異士很多,先知只是最活躍的高層,與它地位相近的還有四騎士,而在他們之上,是奧羅拉的領,先知說他受過神恩,得到過神諭,被神所眷顧,是一名活著的聖徒。」
四騎士,聖徒,甚至神諭,江希腦袋嗡地一聲,這才深切意識到,自己的敵人是怎樣的龐然大物。
她本來還覺得徐渺將奧羅拉與財團並列,太抬高了這個剛露頭角的地下組織。
不知道渺渺姐是怎麼知道的,她抬頭望向並不驚訝的徐渺。
徐渺的內心並不像表面上那樣平靜,儘管猜到了這個世界真的有神,但真正聽到神的蹤跡,她的心跳還是不由自主加快了些許,她緩緩問道:「所以,是神諭讓奧羅拉推翻財團的統治?」
青魚確定地說:「是的,先知告訴我們,奧羅拉所信仰的女神——宇宙的起源,萬物的伊始,眾生的創造者,降下神諭,授權於虔誠的使徒,令他率領疾苦的生民,回歸仁慈與平等的樂園。」
「他們稱祂為最初的女神,斥責機械之主在災難中竊取了真神的權柄,改寫了人類的命運,認為女神回歸之日,機械也會埋葬於大地。」
她轉頭望向江希:「我們將與真神的信徒為敵。」
江希胸口被透明小魚冰涼的身體蹭了蹭,她垂眸望了眼小魚,數據流組成的血液無聲地呼嘯,平民與真神的信徒,多麼可怕的差距,一個渺小如螞蟻,一個背後有真神支持:「不管是誰,都不能阻礙我復仇。」
她掀起眼瞼,冷冷地說。
她眼眸中積聚起一往無前的決心,青魚心裡點頭,這才是我們蝴蝶。
看著兩位鬥志昂揚的少女,徐渺心中卻掠過「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這句話,但她一向擅長控制情緒,絲毫沒有外露地詢問:「知道四騎士與領的能力嗎?」
「他們在別的城市發展。」青魚只見過先知,「我不知道他們有什麼能力,但不會弱於先知,改變別人的思想,有可能是他們中某一個做的。」
徐渺點了點頭,正想繼續問什麼,突然聽到汩汩的水聲,青魚和江希順著她目光,看到湖底游弋的龐大陰影,心頭驀然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