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虽然没学四书五经,但是交际往来,尤其是公务往来什么的可是坐在我祖父膝盖上当催眠曲听的。我爹也疼我的,说了直接培养瑚儿继承扬荣府。反正按着世情,我当个守成的小爵爷就好了,他曾经还给我求过公主呢。可惜庆和公主喜欢那姓宋的,然后姓宋的,啊哈哈哈哈哈哈”
贾赦笑过一声,又委屈无比“结果呢,他自己个却英年早逝了。”
贾琏和贾珍齐齐一怔,好半晌才明白过来那嘲笑是支线的支线,是情敌对情敌的嘲讽,主线还是在强调金尊玉贵好命的赦大少。
“哎,反正我也七老八十了,未来还是靠你们这些年轻的小辈了。”贾赦摸了摸不存在的胡须,叹道“要是皇上开恩,我还能活着,那我一定会好好活的当老太爷,左手一个大胖孙子,右边一把扇子给我的乖孙孙扇风;不过若是要被流放,那太惨了,我感觉自己会承受不了的,没准咬个舌头”
“爹,您别说这些”含糊略过“丧气”一词,贾琏一脸虔诚道“相信皇上是英明的,他们一定会秉公断案的。不然,先前又岂会法外开恩呢”
“可是”贾赦托腮,无辜的眨眨眼“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要不”贾赦又眨眨眼,望向贾琏,面色变来变去几回,最后似乎下定了决心,开口“要不这样,若是连你都要被砍头了,到时候我就说你不是我的亲儿子,你是那宋学慈的。真的,他对你娘情深义重,而且你外祖父也教导过他的。我都死了,带绿帽子也不可怕,你一定要给我活下来,知道吗”
贾琏厉声强调“爹,您能给我一点信任感吗我一定会努力干出一番事业来的。咱不用靠别人。”
瞧着贾琏这感动又憋屈的模样,贾珍直接端起散热差不多的药碗,长臂一伸,对准贾赦的下巴而去,边道“有病喝药,没病治脑子。贾琏,给我按住他,这不是脑子进水就是烧糊涂了。”
“嗷”贾赦吃疼的快要哭出声来。这特么凶残的大侄子是谁都快直接把他下巴给卸掉了。还有这孽障贾琏,竟然还真按住他双手,不让他反抗。
贾家三人在堪称“世外桃源”的牢房里什么都不用管,过着闲着没事找死专治不服,偶尔聊聊八卦的温馨生活;“世外桃源”外,满朝都在用各种方法关注贾家最新的进展。
礼部厢房内,如今的礼部左侍郎看眼宋学慈,尴尬的笑笑。他们之前拟了两份草稿,现在要拟第三份了。写文章的度赶不上贾家自、爆度。
顺天府内,接到帝王明令的包勉就差把整个顺天府掘地三尺,找疑似被拐的贾蓉,好不容易得到两人消息,又听到兄弟两自、爆“只不过在床底下睡觉觉”的话语,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兵部
当然,最为忙碌的还是三司。大理寺为主,刑部,都察院监督,锦衣卫协作,一群人直奔宁府来。
万幸,等他们在宁府喝过一盏茶,宁府现如今唯一能主事的贾蓉终于终于全须全尾的回家了。
主审此案的左泉憋住自己的八卦心,将帝王旨意宣传后,静静的看着贾蓉特虔诚磕了三响头,眉飞色舞的领旨“多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贾你能如此明辨是非,很好。”左泉和蔼道过一句,引荐了自己下属,让其带着一帮番吏查封宁府,登记造册。
等妥善安排好宁府查封事项后,左泉带着人往荣府而去。至于为啥先抄态度良好的宁府,而不是荣府。
那不是为了给某些有心人通风报信流出时间。
话说此时,已经是红日西坠,但金乌光照依旧让人炎热,心生烦闷,尤其是外边蝉鸣一声高过一声,跟号丧一样。
荣庆堂内贾母躺在软塌之上,哪怕周围丫鬟们扇着,屋内冰块更是肉眼可见的冒出寒气,带着整个屋子都透着股凉爽,还有她最疼爱的两个玉儿一左一右给她解闷,可贾母她脑海里却是时时刻刻回旋着先前宗祠内贾赦的那一句话。
绝大数人都是有点自我逃避,宽以待己严以待人的心思的。贾母更是将此挥到了极致,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个对待贾赦的种种不公之举,更无视了自己先前选择要放弃贾赦,放弃大房之心。毕竟,她还只处于心理想想的状态,反而贾赦呢
却是当着那么多的面,非但说得出口,而且还着天打雷劈的毒誓。
其心可诛
压根没有考虑过她这个亲娘的感受想想她,从孙媳妇一路熬成婆,这中间涵盖了多少心酸苦楚,可是从来没有人关心过看到过她一嫁入贾家,贾代善便戍守边关去了,回京述职的机会少之又少。这种情况下,她却要被叫做不下蛋的母鸡。
听听这话,难不成让她偷汉子去不成
吃了多少药拜了多少菩萨,好不容易趁着贾代善回京的机会,终于得了一胎。等胎像一稳,她又散尽千金无时无刻不在求神拜佛,求保佑是个男孩儿。
可万万没有让她想到过,这个承载了她诸多希冀的孩子还没出生,便给了她这个亲娘致命的一击。
个头太大了,生不出来。
折磨了她整整两天一夜,哪怕没有听到自己男人一句“保小”,而是进宫求太医。可是这个孩子确实让她结结实实挨了一刀。当年,在命悬一线的情况下,太医院施针保住她命脉后,却是拿刀活生生剥开了她的肚腹。从此后,她史珊的肚皮上就留下了一条丑陋至极,恍若蜈蚣爬行的刀疤。
贾母边想,眼眸暗沉了一分,手不自禁抹了抹肚腹。
看看她,哪怕如此,她依旧没有讨厌过贾赦。哪怕当初这个胖小子贾赦是养在婆婆贾许氏膝下。胖象征富贵福气,这小屁股蛋上还有胎痣,也是富贵象征。当然,贾赦的洗三,满月,抓周礼,豪华隆重,富贵无双,帝王亲到一次,其他两次也派戴权送上了重礼相贺,让她这个母亲骄傲满满。那些曾经背后嘴碎的人,都要来奉承恭维她。
儿子有了,丈夫也调回来了,虽说还不在京城,但也在直隶范围内,快马一天就可以来返。她原以为日子可以这样美好度过,岂料相处越多矛盾也越多。
她史珊的儿子贾赦,明明能够有资格成为皇子伴读,就像隔壁贾敬一样,但是呢她为此筹划再三,还低身下气,去朝自己以前的小跟班,结果摇身一变,麻雀便凤凰的甄妃娘娘托情谊。她满心欢喜,岂料贾赦只不过是皇宫一日游。
这事第一次,贾赦让她成为一个笑话,还没等她接受什么贾家门楣转变什么过犹不及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便很快又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从来没有人考虑过她这个母亲对孩子的希冀。
贾母是越想越悲从中来,恨不得真有机会,回去直接掐死襁褓中的贾赦。这个生来就是克她的。
瞧着贾母面色沉沉,贾宝玉倒是还浑然不觉贾家现状如何,往靠在贾母怀里一靠,一如往常的撒娇道“老祖宗,您莫要为些小事气坏了身子。咱家没了这些蠢蠹之名也好。”
此话一出,满屋透着股死寂。
林黛玉望眼似乎依旧懵懵懂懂的贾宝玉,心里叹口气。连她都听闻了些风声,宝玉竟还能说得出此话
“宝玉”贾母被刺个面色青黑,她这一生所筹划的不就是想要恢复贾家权势鼎盛的荣光期
但还没来得及多说一句,贾母便见被她罚去佛堂捡佛豆的王夫人慌慌张张而来,“老太太不好了,听说大理寺来抄家了。”
“什么”贾母闻言,一惊,双眸充血,瞪得恍若铜铃大,怒喝“王氏,你莫要危言耸听这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