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管户籍管理的户部左侍郎听闻手下员外郎来报后,直接一口喷了刚泡的茶,“贾贾蓉脑子坏了宋大人给贾家陈情,说归还欠款有功,咱户部”
左侍郎气得直喘息。虽然他们户部有某些个不和谐的,但基本上下对于乖乖还银子的贾蓉还是有点好感的。在朝堂上对贾家没落井下石过,甚至还帮人开口说过几句话。可岂料又闹个大新闻。荣宁两贾老一辈们留下的情分真能被磋磨光。
正脑海权衡利与弊时,又有心腹小吏来报“大大人,江南清吏司司长已经盖印了。”
左侍郎气得摔杯“竖子岂敢误本官名声”好嘛,他手下有个坏虫
左侍郎直接扭头进了户部尚书的办公房内,跪地禀告了他所知晓的劲爆事件。
宋学慈“没事,看着他们静静作死。反正血厚脸皮厚。”
左侍郎感觉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被吓得冒出来了。他冷被他老大散出的寒意冷着了。感觉自己恍若逆着怒号的西北风而行的旅客,一张口就是被呛了一嘴冰雪。但没办法,为了生存,还是得开口说话。
左侍郎哆嗦着“可可宋大人,当今当今不不是还招我们说了归还有功之事这贾家现现不亚于打打打”无形打皇帝的脸了。
“龙生九子尚有不同,更何况普通人呢”宋学慈老神在在“以旁夺嫡,正好竖个靶子罢了。你且顺着这条线,正好清一清部内小吏。”
“是。”
“本部堂有事去礼部拜访一下,若是今日有什么事,你且看着处理。”
“礼部”
宋学慈笑笑,没有说话,起身离开。依律依规的事,他们户部是没法,但礼部不该挥一下礼仪教化职能道德谴责一下
破船还有烂钉子呢,真当礼部前前前前前前尚书张大人没点香火情意
浑然还不知道外面风云变化,贾赦眼见新得一天到来了,他还是在牢房内,抑郁叹口气,扒拉牢房木栅栏,望着贾琏,抑郁道“儿啊,都是为父用错了办法。早知道不管如何,总得先厚着脸去那姓宋的门前闹哦,是求情一顿的。这样,我们起码外边还有个理事的人,哪里想如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说完,贾赦扭头对着门口“啊啊啊啊啊”的嚎叫一通,抒抒抑郁之情。虽然他们看起来待遇不错,独门独户,但是没人来探监,一点风声都收不到,时时刻刻处于刀悬挂在脖颈上
“啊啊啊啊,你们别练了,陪我说说话聊聊天都成啊无聊死了,哦,煎熬死个人了。”贾赦瞧着依旧不动如松柏儿子,默默垂压下心里那点点小骄傲。儿子有点成器啊,一个小时的马步居然坚持下来了。
恩,他绝对不能表扬。
他是严父。
“有没有人啊,狱卒出来,不出来我撞、墙自杀了。太无聊了啊,你们出来说说话好不好我给你们讲八卦”
刚收到劲爆分宗消息赶到牢房门口的大理寺一行人闻言,面色齐齐扭曲了。就这种傻逼,为什么上皇会觉得人可怜啊。
为什么
苍天为何如此无理取闹。
贾政竭尽最后的理智,把重点放在最后两字族长身上,忽略贾蔷那抛过来的狐媚子眼虽说帝王似乎没有这爱好,但是时下南风也是盛行的,京中达官贵人豢、养娈童也是常见的。
他贾政不能拿自己的道德标准去揣测宁府这群无耻败类会如何爬、灰都生了,贾蓉贾蔷自荐枕席也是可能性极其大的。
而且现如今时间紧迫
“既然说定了,那就明早祠堂交接”贾政道。
闻言,贾蔷也正经了一分,回眸看眼贾政,神色肃穆着,朗声道“不过丑话说前头,蓉儿说了,非但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且为了日后不必要的纠缠,就像蓉儿,他有能耐说服他爹,以及我”
抑扬顿挫的,贾蔷给自己证明身价“我贾蔷再怎么样,好歹也是宁府的正派玄孙。真真从礼法论起来,我才是嫡支嫡脉”
此话刚一说完,巧合的是忽然窗户被夜风吹得“咣当”响了一声,震得贾政心头一跳,脑中空白一片,而后失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贾蔷虽宗谱上是贾敷之孙,但却不是在宁府里出生的,是忽然有一天,有个老仆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在街上闯到贾代化跟前,拿份血书认的亲。据说是病秧子贾敷的冲喜新娘子李氏再婚那时候还没流行寡妇守节,又明明白白提前说好了是冲喜。等贾敷丧后,宁府在李氏守完百日热孝后,送了李氏一份嫁妆,还帮人寻了个边关小将名为尉迟金的为夫没两天,现自己怀了孕。但当时她已经再嫁,宁府也有贾敬继承了,尉迟金也是受过宁府老太爷的恩惠的,夫妇两便充当自己的孩子把人抚养长大。等孩子长大娶妻生子后,已经是西北三品昭武将军的尉迟金卷入夺嫡倾轧之中,被革职查办。最后尉迟家男丁成年流放,未成年者要入内宫为太监;李氏设法让老仆带着贾蔷回京认祖归宗。
这段陈年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有多少可信度,谁也不知道,而且当时贾代化还下令知情人封口不提。那时候内里贾代化都病危了,外又有夺嫡倾轧,谁都没闲情追究此事。所以,换句话说,贾蔷在族谱上从贾敷之后,就有名正言顺说自己是“正派玄孙”的底气。
一想起贾蔷如此轻而易举的就“鸠占鹊巢”,拿着他前半生所为羡慕的“嫡长”来戏谑调侃,贾政眼中的火焰都要燃烧出来的。
夏日本就够炎热了,哪怕是夜风吹拂带来丝丝凉意,但有贾政如此大的“火源”在,屋内的氛围也是异常的沉闷。
贾蔷见状,怕贾政被气昏过去,达不到他们的计划,忙不迭弯腰,毕恭毕敬道“政叔祖父,我的意思,蓉儿的意思就是他拿钱让我闭嘴,乖乖同意被分出去,但是您家今日这后院可失火了”
“您老现在非但是一家之主,还是一族之长,总有些威信是吧”贾蔷说着说着,带着分轻视看了眼贾政,吊儿郎当开口“可是我怎么听说,荣府来了些王家的仆从那怎么成呢先前蓉儿还以贾氏少族长的身份狠狠奚落了王子腾一通,现在就让人堂而皇之地进入贾家,这不是自打脸嘛”
说完,贾蔷还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蛋,还张嘴配了“啪”的一声,道“哎呦,虽说政叔祖父您之妻姓王,家里葡萄架子倒了,可再怎么样,您可是家主族长,总有点男人果断在啊。”
“放心,这事我会解决好的。”贾政一字一顿,说得格外的认真与自傲。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能有三,在他下定决心要夺权后,便感觉常年压在自己心头的大山灰飞烟灭了。
“那成,明日宗祠见啊。一手交钱一手交族谱。”贾蔷笑眯眯说完这话,便也毫不犹豫离开了。
梅义沉默的目送那买着轻快步伐离开的贾蔷,深呼吸一口气,现在不能掰戒尺不能
在心里咔嚓咔嚓掰断数根戒尺之后,梅义回眸望向贾政,忧心忡忡“老爷,那三十九万两,分明就是敲诈,狮子口大开”
“没事,不过区区三十九万两而已,先生不必忧愁”贾政虽然也有些肉疼,但是相比自己既得利益,能够将那些窝囊废驱除出自己的眼前,他便觉得是物所值了。
“可是”瞧着贾政笃定万分的口吻,梅义倒是替贾母心疼起来了。这种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货,连贾蓉都玩不过,到底是谁给贾政的勇气做“皇子外家,皇帝外家”的美梦
“先生不必再说,没什么可是的。”贾政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梅义,眼里还透着股同情。寒门出生的穷酸恐怕到死也没见过那么多钱。
“只要你好好助我一臂之力,到时候荣华富贵少不了你。”贾政拍拍梅义的肩膀,打算把人要当心腹培养。
梅义颇为感动,但是他内心还是想活着。
恩,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