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病人家属面前当然要为师妹说好话,他说“我师父总共九个徒弟,年龄最大的都六十岁了,九人之中常夸我师妹是最优秀的一个,至少我不如她。”
楚三合摸头“既然来了就帮忙看看吧,唉,我大伯太可怜了。”林白青还是头一回见师傅这位情敌。
在她想来,他爱人能对她师父念念不忘,楚春亭应该没有她师父好看。当然,她师父是顾家几位爷中容貌最好的一个,堪比顾培。到了晚年,治的病人多了,积的德也多,自带一副菩萨式的好相。不论谁见了他都要夸他慈眉善眉,是个天下难得的慈祥老头。
但没想到楚春亭一把年纪了,还是在苟延残喘的病中,浓眉高眼,面容硬朗又眉眼分明,这竟是生的既威严又好看的老人家。
他跟顾明完全不一样,是一种极为硬朗,又威严的面相。他奄奄一息的,可林白青乍看他,居然有几分悚意。要诊病,自然要先捉脉,因为是中了风的病人,还要触诊。
揭开被子,其实老人身上的褥疮不算严重,只是有轻微的破损,可见保姆把他照顾的还不错,林白青有见过亲人贴身照料,却一身肉烂完的。
但顾明是直到临死前半个月才躺下的,而且走的很快,没有受太多痛苦。这位又是中风又是褥疮的,三个月了,瘫痪在床,可真够痛苦的。林白青渥上他的脚,摸着冰凉,忍不住叹气。
楚三合也叹气中医西医都找过了,天价的药费花着,就是不见好,看来我大伯是不行了。
他更关注自己的病,又对穆成扬说“你们保济堂能不能治胰腺癌,我有可能得胰腺癌了。”
穆成扬吓一大跳“胰腺癌得手术,赶紧去做手术呀,你犹豫啥”
“手术
完万一复了呢”楚三合反问。
穆成扬劝说“复了再动手术呗,赶紧去动手术吧,宜早不宜迟。”
就没有人能一次性彻底治愈楚三合反问。
穆成扬说“至少我们都不行,我劝你赶紧手术。”
有这么多人在劝,按理楚三合就该毫不犹豫的去手术。
但他是个搞高利贷的,习惯了走捷径,以为治病亦有捷径可走,说“你们医术不够就算了,我再找找,就不信拿着钱能找不到个神医。
看林白青捉脉捉了挺长时间的,又问她你能治我大伯的病吗
穆成扬在捉另一只手,抬头看林白青,摇头在他看来人已经不行了。
楚三合拍大腿“都是这保姆石大妈害的。”
保姆都气哭了“楚老板,老爷子都躺任月了,我已经很尽心的在照顾了呀。”
老爷子在沉睡中,脉淡而滑,若有若无,捉着确实像是弥留了。
但这不是因为中风而死的人该有的脉像。
中风是热毒,痰毒和淤毒,脉像就该是迟滞的,是钝而乏的,但他的脉却是淡而滑的。穆成扬尚且年青,诊的脉太少,只以为老人要走了,却诊不出具体原因。但林白青这种老中医就能分辩其中细微的差别。
她感觉老人的中风问题不算大,反而像是因为频繁受寒才把身体给搞坏的。这有个办法可以试验,就是用马衔铁针帮他泄寒。
想到这儿林白青取出针来,针灸老人的下关穴。
果然,针一灸上就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你怎么乱上针啊,小大夫,这可是我的亲大伯,你别治坏了。”楚三合叨叨个不休“唉,我也病了,我大伯也还卧病,我可是个孝子啊,我生怕万一我走他前面了可怎么办哟。”林白青说“黄泉路上无老幼,说不定你就会先死,你这操心也不无道理。”楚三合不过故意诉苦搏人可怜,但林白青这话却是摆明了故意咒他。他面色刷的一变,都想跳起来打人了。
但林白青面色淡淡,又说“开个玩笑,您只要肯手术,会长命百岁的。”她这搞的,楚三合都没法接茬了。
林白青已经试到了,老人的问题不出在中风,而是受寒
。这就简单了,只要祛掉体内的寒毒,他就大好了。
但她刚想说能治,蓦的,老人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手攥上了她的手。那是一只冰冷,骨瘦如柴,但是力量感极强的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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