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亲王知道女婿还有事要说,兴高采烈的带着儿子“压惊”去了。
仁宗又安排刘公公:“去把太子叫来议事。”
太子早就听闻外面的风波,刘公公一传唤,他立即赶往仁宗休息的行宫。
“父皇。”
“你可知今日朕为何要难魏侯?”
“儿臣不知。”
“慕爱卿,你给大家讲讲。”
慕北辰上前说道:“臣在复核杭州上报的刑案卷宗时现,钱塘县的刑案数量大幅度上升,但那历来民风淳朴,除了偶有水患,百姓也算富足,不该刑案频。于是臣便提审了部分重刑案,现他们多是有田产的主户,获罪的原因出奇一致,均为行凶伤人。”
此话一说,在场的人就都明白了。
太子分析道:“钱塘江屡兴潮患,时有江潮入河的情况生,堤岸长期被咸水浸泡,良田卤化,难以种植庄稼,因此钱塘县农业落后,渔业兴旺。倘若有人想侵占良田、剥削庄户,就要使用特殊手段,将人谋害入狱最直接也最有效。魏侯祖籍在钱塘县,此事想必与他脱不了干系。父皇,儿臣愿请命前往钱塘县,严惩污吏。”
崔容时见太子对各州县民生了如指掌,心里大为认可,一国之君本就该胸怀天下,以百姓之心为心,以天下之利为利,方可天下归心。
其实太子的性格更像郭后,平时不动则已,动则雷霆万钧,心中极有成算。
仁宗听罢频频点头,他此番整顿勋贵的良苦用心想必太子已经知晓。
“君王之道,轻则失根,躁则失君。太子,你肩上担着天下苍生,驭人和制衡之术仍需磨练。趁朕还在位,多出去看看民生民情,于你大有助益。”
崔容时问道:“官家,臣前日提了减免钱塘、仁和、会稽等受灾严重州县湖田租和垦荒税之策,能否通过?”
仁宗将手放在紫檀木椅的扶手上,轻轻的敲击,屋内不时传出清脆的声响。
过了片刻,他心意已决,说道:“你明日朝会上再奏报,朕倒是要看看,还有谁敢阻拦。”
“明日朕会宣布太子担任按察使,亲临灾情严重的州县布施仁政,惩治贪官污吏。无论是州县知府还是朝臣亲眷,一经查出有滥用职权、胡作非为之人,直接押回汴京城候审。慕爱卿务必以重法治之,塞住浊乱之源。”
几人大喜,均领命。
仁宗命他们都退下,独留太子。
“你如何看待卫国公与魏侯?”
太子直言不讳:“儿臣觉得他们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
“那你又如何看待宰相与慕卿?”
“敢于勇挑重担,堪当大任。”
仁宗语重心长的说:“这些朝臣从来不是非黑即白,很多人都是精致的灰色。对于皇帝而言,有时候真相既不重要也不坚定,关键在于你如何运用手中的权力和身边的人。人至察则无徒,还是要做好当下改与长久立的平衡。”
太子沉默了一会,恭敬的说道:“儿臣受教了。”
仁宗欣慰的说:“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以同利为朋。想必经此一事,卫国公很快就能斩断与魏侯的来往。”
乌合之众,初虽有欢,后必相吐,虽善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