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驾!护驾!”章安尖着嗓子惊恐喊道。
陈清德只是微微后退半步,因为在那支利箭破空而来时,晏怀早已挡在了他的身前,因为是陪同陛下观看演武,不管文臣还是武将,都不准随身携带兵器,晏怀两手空空,在这危急时刻,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去挡。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利箭从他身侧飞过,仅仅划破了他的衣裳和浅浅的皮肉,甚至并未见血。
晏怀眉峰微蹙,有些诧异。
既选择在这样的场合下刺杀,谁会找一个箭术如此差的人来?
可即便并未有人受伤,承安阁中也已是慌乱一片,侍卫们紧紧将陛下护在中间,警惕着周围一切,过了许久,也未有第二支箭射来,才稍稍敢挪动挪动。
吴国公开口道:“请陛下回宫,并下旨封锁光明池,严查刺客。”
陈清德望着还在欢呼的百姓和对此事一无所知的水将,摇了摇头:“场外是近万百姓,若封锁光明池,可想过后果?也不要影响场中的兵将,但该查还是要查,各个入口处都有侍卫把守,想要带弓箭进场不是易事。”
陈清德回看向地上那支利箭,他心中有同晏怀一样的疑惑。
吴国公知道陛下是不愿引起百姓恐慌,只是这样一来,刺客很可能会隐匿在百姓中离开,但他看了陛下一眼,并未多说什么,让几个将军和侍卫保护好陛下回宫。
除了承安阁中的诸位官员和护送的侍卫,无人知晓此事,围观百姓还在回味讨论方才场中激战,也有百姓散落在光明池各处自行游玩。
姜姝几人却没打算多待,冯凌桑能与晏长泽再来光明池一遭已是知足,她还指着池中东岸的方向,与姜姝说道:“当年就是在那里,我游船时不小心掉了下去,当时夫君就在岸边,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却险些因我之故没能爬上来。”
冯凌桑想起往事还忍不住偷笑,她当时怕极了,双手双脚只会乱扑腾,害得晏长泽呛了水,“他啊,还因为此事病了一场,我拿着礼品去探望他,他不见我,清高得很。”
晏长泽在一旁听着,只是无奈笑了笑,他当年怎知,自己会被这个小丫头缠上。
姜姝低声道:“所以大哥的救命之恩,阿桑就以身相许了。”
冯凌桑捂着嘴痴笑,却是说道:“以身相许的是他才对。”
有不少官员亲眷在演武结束后离开,有侍卫开路,姜姝几人便也趁着这个机会往外走,冯凌桑问她:“你不多待会等晏怀了?”
“不知他几时能脱身,又或者会跟着陛下回宫,我傻傻等他做什么?”
姜姝虽不知承安阁内生了什么,可却猜对了,晏怀跟随陛下回了宫。
不过才午时,赵太后疑惑皇帝怎么这么快回来,才知他在光明池遭遇刺杀,差点吓得魂都没了,陈清德只好先去西华宫将母亲安抚好。
回到光明殿时,晏怀还等在此处,陈清德径直说道:“你也看出不对劲了是吧?”
晏怀点了点头:“那一箭,根本不会伤到陛下。”
他上去挡了,箭矢也仅仅是擦破了他的衣裳,若他没挡,或许根本不会伤到陛下分毫。
能在层层守卫下将弓箭带入金明池,却找了个箭术极差的人射这一箭,合理吗?
这一箭,不像是刺杀,更像是恐吓或者是提醒。
前者是恶意,后者是善意,又有很大不同。
日落之前,负责追查金明池刺客的赵将军与大理寺的齐大人一同前来复命。
二人齐齐看了晏怀一眼,不约而同地当他不存在,直接禀报:“启禀陛下,在金明池临时搭建的兵器库里现了一批没有编号的弓箭,负责兵器入库的参将表示,三日前他还带人清点了库存,并未现这批弓箭,而这两日因为忙着演武比赛和陛下亲临,兵器库每日都有人进进出出一时杂乱,想来这批弓箭便是这两日混进去的。”
陈清德已经明白了什么,“有可疑之人吗?”
“出事的第一时间就有五人想混在百姓之中离开,可被守卫看出端倪扣了下来,看过了他们的手指,应都是箭术高手,可他们拒不承认那一箭是他们射的。”
齐大人补充道:“用过刑了,不像是假话,可若不是他们射的,跑什么?这正是可疑之处。”
陈清德面露不满:“大理寺办案的效率越来越低了。”
齐大人浑身一僵,也不知陛下说的是哪桩案子,只好跪下请罪,“臣马上再回去审,便是不眠不休,也要让这几人把话都吐出来。”
陈清德又问了赵将军几句金明池现场的情况,得知刺杀一事并未引起轰动,就连追查刺客也是暗中进行的,便挥了挥手让二人离了。
依目前形势来看,承安阁的这一箭,很有可能是第二种情况,为了打草惊蛇。
晏怀分析道:“有人提前暴露了行动,这几人眼看计划有变急忙脱身,不料在出口处被拦了下来,那在承安阁外射出这一箭的人,必是知道这个刺杀计划。”
“可他为何选择以这样冒险的方式,而不是现后禀报朕?是来不及?”
依查案的两位大人所言,那五人并没有携带弓箭,若要刺杀,他们还需从兵器库中取得弓箭,在这个时间内,报信之人完全有充足的时间。
晏怀突然想到什么:“此人,会不会与提醒我徐小慧进京的是同一人?”
陈清德也有此怀疑,有人一直在暗中帮他们,但为何是暗中?
“陛下,可要查清此人?”
陈清德迟疑片刻,不管是恶意还是善意,被人暗中窥探的滋味都不好受,可此非常时期,此人不愿暴露身份也许有不可说的原因,若是他们追根究底,反而会错失很多有用的信息。
比如徐小慧进京,再比如今日的刺杀。
若没有此人提前射这一箭,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命回到长明殿。
“罢了,且由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