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长泽披了件外衣坐在书房中,眉头时而紧皱时而松弛,就这样一直坐到日暮,然后他铺好宣纸,拿起蘸了墨汁的笔书写着什么。
待一封书信写罢,他猛地咳了起来,又捂着嘴,尽量克制,生怕被妻子听见。
阿继推开门进来,“公子,您在这儿坐了一整日?日头落山后天凉了……”
“阿桑回府了吗?”晏长泽打断了他的话。
“冯府那边说留了用晚饭,得晚些时候才能回来了。”
晏长泽松了口气,还好。
阿继急道:“即便夫人不在府中,您也不能这样不爱惜身子啊,若是等夫人回来,见您这样又该生气了。”
晏长泽不理会他,将书案上的信拿了起来:“你亲自去一趟洪州,交给晏怀,若是信不能交到他手中,便立即销毁。”
见公子神色凝重,阿继连忙接过放在了怀里。
“还有,给益州来家带个口信,来东羡知道该怎么做。”晏长泽有气无力,话音才落又咳个不止。
阿继担忧看着他:“公子最近忧思的事情太多,病情又加重了,您的身子实在不适合再思虑这些啊。”
晏长泽缓了一口气:“晏怀生死未卜,母亲与姜姝在京中遇袭,我如何能不思虑?”
都是他至亲之人,他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不为他们筹谋。
阿继劝诫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他跟了公子这么多年,知道公子脾性,才想说请个郎中来看一看,就见公子伏在案前大口喘息。
然后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书案上是一片刺目的红。
“公子!”
晏长泽眸中先是诧异,后是深深的痛,终究还是这副身子太没用了。
“找人来收拾干净了,莫要让阿桑知道,你……即刻启程去江南吧。”
深夜,万籁俱寂。
明月透过轩窗,清亮的光照在床榻的帷幔上,映照出榻上满头冷汗的人儿。
月兮掌了灯急急走进内室,将灯放在几案上,掀起帷幔轻轻推了推床榻上的人。
“夫人,夫人!”
姜姝猛地惊醒,目光一片呆滞茫然无措。
“夫人梦魇了?”
姜姝身上冷得紧,一摸额头、脖颈全是冷汗,她大口大口喘息,缓了片刻方问道:“夫君离京多久了?”
月兮想了想说道:“已经俩月了。”
已经这么久了。
可两个月,她只收到了晏怀寄来的两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