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晏怀忍不住想,有什么人或什么事能让她生气怒,等待的那三年里,她可有过怨?
“二公子,您快去看看我家公子吧。”晏长泽身边的小厮阿继急急跑了过来,“他昏睡了半日,怎么都叫不醒,药也喂不进去。”
晏怀身子绷紧,不顾身上的伤急急走去,边问道:“前两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病情加重?”
以往每日他都会去长泽院陪大哥一会儿,这几日因受了伤才没有前去,大哥怎么会……
阿继抹了把眼泪:“中午吃过药,公子说要睡一会儿,这眼看太阳落山了还没醒,我就去喊他,却怎么都喊不醒,以往昏睡时药总能送进去,可这次根本不行。”
“张太医过去看了吗?”陛下体恤,特派了一位太医常住晏府,负责晏长泽的病情。
“已经让人去喊了,想必此刻已经去了。”
夏季多穿浅色,姜姝看到晏怀背上隐隐有血迹渗出,想提醒他慢一点却张不开口,此刻没有什么比大哥更重要了。
长泽院依旧如死一般沉静,只是被他们的到来打破了,晏怀步履匆匆,一路急步进了房间,病榻的人面色苍白比之前两日更甚。
“张太医,大哥如何了?”
张太医见到晏怀,连忙起身,额头上是细密的冷汗,他张了张嘴却不出一点声音。
晏怀冷眉扫过,他竟一下子跪在地上,声音颤抖:“下官无能。”
他知道晏长泽之于晏尚书的重要性,陛下派他来,是将晏长泽的命交到他手上的,陛下明确说,让他保晏长泽三年。
可这连三个月都不到,若是晏长泽有个好歹,他这条命也算交待了。
“你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太医,你告诉我无能?”晏怀隐忍着怒意:“大哥为何突然病重?可知原因?”
“是、是……”张太医摇了摇头:“是大公子自己存了死志,下官已私下劝他多次,他……”
“你为何不早说?”晏怀身子一晃,背上的伤口又裂开了些,姜姝一把扶住,见他眸色猩红,已是强忍着悲痛。
“是大公子不让下官多嘴,之前下官见他对吃药并不抗拒,以为会有转机,谁知、谁知……”
晏怀握紧了双拳,又倏地松开,伸手扶起张太医,吃力说道:“此事我不会追究,还请张太医尽力救治。”
张太医心里叹气,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点头应下。
晏怀又让人去宫里请旨,请陛下多派几位太医前来共同诊治,同时还请了京中有名气的民间郎中。
从天明到天黑,再从天黑到天亮,晏长泽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十数名太医与郎中众口一词,都说是晏长泽自己存了死志,回天乏术。
晏母与晏父守在榻边,晏怀孤坐在外室身子僵硬。
姜姝端了些吃食过来,明知道他们谁都吃不下,可又不得不劝着点,只是在她望向晏怀时,到嘴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只一夜,晏怀便憔悴几许,目光消沉涣散。
姜姝手轻轻覆在他的肩头,他微微侧,出口的话却是哽咽:“我已经失去了祖父,不能再失去兄长了。”
姜姝心里一痛,将他抱在怀里,她如何不知,祖父和大哥一直是晏怀的依靠,大哥虽然病重,可只要他在,晏怀便觉得身后始终有人不会孤单。
他一直是那个被祖父和大哥保护得很好的少年郎,只是生了这些事才让他不得不成长,若是大哥不在了,他的心里又有何支撑。
“夫君,不如请冯五姑娘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