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开善拧眉点了点头:“确实有合适的人选,不过还是会遵从姝儿的意思。”
“姝儿不敢妄言,本应一切听凭叔父做主,只是姝儿觉得……此事或许不妥。”
姜开善眉头挑了挑:“哦?姝儿认为如何不妥?”
“晏家方离京时,圣上怒气正盛,又加上惩治官员无数,致使许多人哪怕有疑惑也不敢多言,可半年多过去了,叔父再听外头的声音,可否有些不同?”连沈毓都能问出晏家是否真的结党这种话,可见已有不同的声音出现。
姜开善不语,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姜姝又道:“圣心难测,今日能流放,明日安知不可起复?就算晏家真没有再出头那一日,晏老大人总领三司十多年,门生故旧无数,大多数可都蛰伏着呢,宣平侯府若私自悔婚,恐怕会暗中树敌。”
姜开善细细思量后,却是问道:“若是如此,岂不委屈了你?”
姜姝感觉叔父好似是松了口气,心中惴惴,缓了缓说道:“为了侯府,姝儿不委屈,但若叔父实在心疼,三年足矣,三年之后,晏家前路如何定能分明,到那时哪怕悔婚,宣平侯府等了三年也算仁至义尽了。”
还有一句姜姝没有说出口,可姜开善心中了然,圣上龙体欠安,已是一日不如一日,三载已是极限。
拜别叔父,姜姝前往画堂院陪伴祖母。
云兮方才站在屋外,虽未将二人的谈话尽数听了去,可最后姑娘所言,她却听得真切。
“姑娘……当真要等晏二公子三载?”姑娘如今正值妙龄,可是三年后,又是个退过亲的,真有好的亲事恐怕对方也要退避三舍了。
见姑娘轻轻点头,她忍不住劝道:“姑娘三思。”
姜姝握紧了手炉,低声言道:“叔父说对我的婚事另有打算,我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姑娘是怕……可即便三年后,您的婚事也还是需要侯爷做主啊。”
“所以,我会事先说服祖母,请祖母为我挑选。”这是姜姝的私心,可除了这些,她还是宣平侯府的大姑娘,“再者……于侯府而言,这是最好的选择。”
洛城又下了几场大雪后,迎来了年节。
因着晏家的事,宣平侯府很是低调了一段时间,为了让姜姝开怀,也因着周显在侯府过年,侯夫人今年特意大办。
戏曲班子连唱三日未停,除夕那日,烟花爆竹更是放了整整一夜。
丫鬟小厮进进出出,厨司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姜姝陪在老太太处,姜敏和姜欣待不住,早就跑出去看烟花了。
老太太慈爱地望着姜姝:“难为你每年都陪着我,很是无聊吧。”
“怎么会,祖母知我一向不爱热闹的。”
老太太握住了她的手,忍不住感慨道:“真好,又多活了一岁,能多陪陪我的小姝儿。”
姜姝低着头,鼻子一酸,她知自从父亲病逝、兄长失踪后,祖母的身子就垮了,这些年也不过是强撑着。
这样欢乐团圆的日子,祖母难免又想起兄长了吧。
姜姝浅浅一笑:“祖母长命百岁,可要一直一直陪着姝儿。”
“好。”
前院鞭炮声依稀可闻,老太太能想象到几个孩子围着烟花欢欣鼓舞的样子,再低头看一眼安安静静的姝儿。
问道:“祖母一直想问一问你,这些年可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