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兮深深看了姑娘一眼,知晓她内心定是挣扎万分,心疼道:“天色已晚,不若姑娘先歇着吧,明日再传赵嬷嬷来。”
姜姝摇了摇头,有心事如何睡得着。
赵嬷嬷来时,还打着呵欠,姜姝面有歉意:“这么晚了请嬷嬷过来,扰了嬷嬷休息了。”
赵嬷嬷连忙摆手:“折煞老奴了,姑娘吩咐便是。”
请赵嬷嬷坐下,姜姝方顿了顿问道:“父亲病逝时我才六岁,许多事情都记不真切,关于父亲与兄长的事情,嬷嬷能记得多少,还望不吝告知。”
赵嬷嬷微微惊讶:“姑娘怎地……”
见云兮摇了摇头,赵嬷嬷止住话头,叹了一声,才道:“先侯爷是陛下倚重的一品军侯,但待人却一向谦逊有礼,他每日卯时不到就起来练拳,身体向来强健,可不知怎么就突然病倒了,病症来势汹汹,宫里御医都来了好几拨,可仍不见好。”
“先侯爷临终前,将一双儿女,也就是大公子和姑娘你,托付给了现在的侯爷,那时大公子才不过十岁,担不起侯府重任,如今这个侯爷就说他只是代为打理府中事宜,等大公子成人就让大公子袭爵,可谁知……那年回乡祭祖,大公子就不见了。”
“多年音信全无,二房就顺理成章承袭爵位,再后来,你也渐渐大了,后面的事就不用老奴多嘴了。”
姜姝神色郁郁,忆及这么多年,叔父、婶母对她的养育之恩和关爱之情,只觉心被扯着疼。
其实,她也不是没怀疑过,每次问及兄长消息,叔父总是模棱两可,要不就是一副悲痛之色让她不忍再问。
她不是小孩子了,不如从前那般好哄了吧。
“只恨我是个闺阁女儿,不能亲寻兄长下落。”
云兮轻轻握住姑娘的手,只能无声安慰。
赵嬷嬷却是说道:“也并非完全不能,姑娘已然及笄,府上不久就会为姑娘择亲事,若嫁到个有本事的人家,夫妻和睦,借助夫家之力,未必寻不到大公子。”
姜姝心头一震,莫非叔父拒晏家亲事是怕……
晏家自然算是有本事的人家,再者晏怀那个人,纵然与她做不到举案齐眉、夫妻情深,但相敬如宾总是可以的。
借助晏家之力,或许真的可以找到兄长下落。
翌日在老太太的画堂院,姜姝正陪祖母用早膳,宣平侯姜开善前来问安,并提了几句近日朝中风向。
临走时,姜姝轻轻唤了声:“叔父。”
姜开善回过身,满含慈爱地看着她:“小姝儿还有事?”
姜姝故意不满,撒娇道:“叔父,我都长大了。”
“是,小姝儿成大姑娘了。”
姜姝眸中有些湿热,呼了口气问道:“不知最近可有兄长的消息?”
姜开善神色明显一顿:“你为何突然又问起此事?若有消息,叔父岂会瞒你?”
“方才为祖母绾,现祖母的白又多了些,从前兄长在时,总有法子让祖母高兴。”
老太太闻言轻轻一叹。
姜开善抿着唇,眉头微蹙,“从前你年纪小,有些话叔父不忍告诉你,如今你已及笄,又势要问个究竟,或许叔父不该再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