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姬我答应你!等我当上赵王,你就是王后,我们的孩子就是太子!”
然而就是这句看似戏言的承诺,在八年后竟得以实现。以倡优之身成一国之后的褚姬,为赵国的历史写下了腥风血雨、荒唐至极的又一段,同时二人所生的儿子赵迁,在成为赵王之后亲小人、远贤臣,彻底葬送掉赵国的江山,徒留燕赵遗恨。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都是盖棺定论后的感慨,历史的篇章没有翻完之前,没人知道下一笔会有多离奇,又会落在哪一处。
哪怕最高明的剧作家,也写不尽历史的离奇复杂,而身处其中的人,更会有“只缘身在此山中”之感。
就如从现代穿到战国的吕妧,在这一年里她曾时常感慨,生活在史学家惜墨如金的历史缝隙里,既是自由又是茫然,即便知晓后续历史发展,但该烦恼的事情是一件不少。
就如此刻的她,正为这第三件事而烦恼。
每年岁末之际,诸侯国都有酬神、祭祀先祖的习俗,称为腊祭。
腊祭的重头戏,则在于各国国君亲自到郊外狩猎,将狩来的猎物用以祭祀。
这年的岁末狩猎,赵王命质子巷中的所有质子一并跟随前往,其中包括被遗忘已久的嬴政母子。
在听说这件事后,吕妧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匆匆奔向质子府。
果不其然,赵姬同样为之烦恼不已:“赵王突然要见我和政儿,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我实在害怕得紧。”
过惯了担惊受怕的日子,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都会让这个可怜的女人草木皆兵、目露惊恐。
再看旁边的小嬴政却淡然非常,仿佛置身事外,他的目光始终放在吕妧带来的冰糖葫芦上头,上半身蠢蠢欲动,正要伸手去拿。
赵姬看出了小嬴政的心思,直接拿走了冰糖葫芦,往身后一藏说:“这东西不能多吃,昨天夜里你还说牙疼呢。”
小嬴政失望地“哦”了一声,继续跪坐了回去,然后把头往旁边一偏,开始生闷气。
看着如此孩子气的小嬴政,赵姬却悄悄地松了口气,面前的政儿还是她的政儿。
自从上次小嬴政病好后,细心的赵姬发现了小嬴政的身上出现了些许异常:
比如政儿并不识字,却能看懂书房里的竹简;比如政儿越发持重,有时所言所行不像个五六岁的孩童;又比如政儿越发不亲近她,有时看她的眼神里盛满了提防……她的政儿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种种异常,让赵姬不由想起了曾听过的异闻,据说某樵夫有一幼子,某日独上荒山玩耍却数日不归,樵夫全家连同村民上山寻找后,在溪谷里发现了昏迷的幼子。
等幼子苏醒后,却像变了个人似的,所言所行犹如成人。但樵夫一家不以为意,依旧与他同吃同住。然后不久后,樵夫越发憔悴瘦弱,其幼子却与之相反,日渐高壮。
有见多识广的村民意识到不对,带着人冲到了樵夫家,恰好撞见了其幼子吸食樵夫血肉的场面。村民与之搏斗,这才惊觉原来其子早被山间鬼魅附身,幸而他们人多势众,才将鬼魅赶走,但樵夫却因此丧命。
赵姬没敢告诉任何人她心中的揣测,只希望是她想多了。近日来,赵姬发现小嬴政似乎又恢复到,之前不谙世事的孩童模样,她庆幸不已,把这个秘密往心底深处埋了埋。
赵姬在心里千回百转时,吕妧也在暗暗沉思,不过她想的是要如何混进赵王狩猎的队伍里,直觉告诉她必须跟着去才放心,要是主动去找平原君说,怕惹来怀疑。
上次她想方设法找出来的借口,也不知道平原君这个老狐狸到底信了几分。去找太子丹把她塞进去,又实在没有好的理由。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吕妧心间,直到狩猎队伍出发的前一天都没得到解决,正她决定还是去找太子丹时,一封来自平原君府的书信,送到了她的手上。
写信之人,正是和她有一面之缘的赵愠。而信中的内容,更是叫她惊喜万分,于吕妧而言,犹如雪中送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