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傍晚,韩至回府后去给张氏请安了,刚走到院子里就被正院里的人拦住了。
张氏身边的李嬷嬷站在台阶上,居高看着韩至,道:“大少爷,夫人身体不适正睡着,请您在外面候着。”
韩至瞥了一眼屋内亮着的灯,心里什么都明白了。若家中的夫人正睡着,屋内怎么可能会掌灯。母亲定然醒着,只是不愿见他。至于为何,那定是因为昨日的事情。
“好,等母亲醒了嬷嬷记得告诉她我在外面。”
李嬷嬷:“老奴一定告知夫人。”
李嬷嬷进屋后,韩至侧头看向身边的长随:“你去打听打听今日母亲可有为难少夫人。”
得胜:“是,将军。”
不多时得胜回来来了,在韩至耳边说道:“属下打听过了,今日少夫人没有来给夫人请安,夫人也没去找少夫人的麻烦。”
韩至点了点头,神色轻松了许多。
还好他昨日将事情揽了过去并将娘子洗白了,不然今日被罚的人就变成娘子了。罚站这种事对于他这种习武之人再寻常不过,小时候他也经常被母亲罚,早就习惯了。
夜幕降临,韩至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下人时不时瞥他一眼。
苏宜家知晓此事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她只安排人跟在韩至身后,没往正院里安插人。盯着韩至的人知道他进入了正院,直到许久没出来才从正院人口中打听到韩至正被张氏罚站。
柳绿与苏宜家说完此事,问:“夫人,咱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苏宜家看向了窗外。此刻寒风起,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比白日里多了几分冷意。她抬起纤细的手拢了拢身上的衣裳。
说到底,韩至被罚是因为他向韩璨说了张氏将账上的银钱划到了她的私账上,又将一些外府送来的礼放入了她的私库中。
这件事本应她去做的,韩至却挡在了她的前面。
张氏虽是继室,但毕竟是韩至名义上的母亲。张氏罚他,天经地义,任谁都说不出来一个不字。韩至那个人又是个直性子的,不会转弯,定然想不到为自己开脱。
张氏今日没找自己麻烦,倒是找了韩至的麻烦,所以韩至这次替自己挡了灾。
思及昨日韩至所为,她道:“天色不早了,父亲也该回来了,去看看父亲在哪里。”
柳绿会意:“是,夫人。”
过了没一会儿柳绿匆匆从外面回来了,苏宜家有些讶异,问了一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父亲回来了?”
柳绿脸色不太好看:“不是……老爷正在赶回家的路上,约摸还有两刻钟才能回来。是表姑娘,她去了正院为将军求情。夫人不同意,她就站在院子里陪着将军一起罚站。夫人心疼表姑娘,就让他们进去了。”
苏宜家愣了一会儿神,道:“嗯,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此事不用管了。”
柳绿:“那表姑娘……”
苏宜家:“盯紧韩至便是。”
柳绿将心头的话咽下:“是。”
韩至从正房出来时正好看到自己的父亲匆匆赶来。
韩璨上下打量了一下儿子,问:“你没事吧?”
韩至:“儿子无碍。”
韩璨:“因为管家一事你母亲最近心情不好。”
妻子做了这么一件错事,不仅不反省自己,竟然还迁怒儿子,当真是过分至极。只是她毕竟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犯了错也及时改正了。
管家的事交给了儿媳,他这几日又当众训斥了她,恐怕她心里不舒服,面子上过不去。
韩璨又道:“好在她将东西都还了回来。这些年你母亲操持家务,照顾你们兄弟妹几个也不容易,你多担待。”
对于儿子被妻子处罚一事韩璨远没有之前儿媳被罚那般愤怒,甚至还让儿子体谅妻子。
韩至:“儿子明白。”
韩璨:“时辰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他今日再跟妻子好好说一说。
韩至:“是,父亲。”
韩璨进屋后正想说妻子几句结果看到范可儿也在,他缓和了一下心情,没怎么说张氏。即便他没怎么说,张氏依旧委屈地不行。
“我是他的母亲,这个府中的女主人,老爷不让我管家,让儿媳管家,你可知道我有多丢人?我不过是让他在外面站一会儿都不行了吗?”
张氏这般一说韩璨也来了火气,不顾侄女还在,说道:“让你管家?你再继续管下去府中的银钱怕是都得被你拿走!”
张氏很是有理:“我这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我怕他年轻气盛乱花钱,先给他存着。”
韩璨戳穿了张氏的谎言:“你究竟有什么打算你我心知肚明,莫要再这般说。”
张氏气极:“对,我是有打算,我还不是为了继哥儿,继哥儿没他兄长有本事,当不了官,我作为他的母亲不应该为他打算吗?那些钱我可是一分没往娘家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