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之后,苏宜家准备去正院敬茶。
她再不满意这门亲事,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韩至起床后就在院子里练剑,见苏宜家要走,他连忙收好剑跟上了。一路上,韩至为苏宜家介绍府中的景致。
苏宜家一个字也没跟他说。
她和他吵了几年早就吵累了,还是互不打扰的状态更舒服。
韩至虽出身寒门,但毕竟是新贵,又被皇上封为大将军,因此韩府的宅院并不小。不过,跟历经三朝的苏家比就显得有几分寒酸了。
到了正院,韩父和张氏早已等候多时。见他们姗姗来迟,韩父尚好,脸上带着笑容。张氏脸上有几分不悦。哪家的媳妇儿不是天不亮就来伺候,哪有像她儿媳一样起那么晚,这都日上三竿了才来给公爹婆母敬茶,也太不像话了。
苏宜家:“儿媳来迟了,请父亲母亲见谅。”
张氏正欲说话,被韩璨挡在了前面。
韩父:“不迟,我与你母亲也是刚刚起。”
丈夫已经发话,张氏也不好再说什么。
桃红将蒲团放下,苏宜家跪在蒲团上,恭敬地给韩父张氏敬茶。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任谁都说不出来一个不好。即便最想挑刺的张氏也无话可说。
喝了茶后,韩父张氏将礼递给了苏宜家。
柳绿将礼接了过去。
随后是平辈们间的见礼。
屋内有三个年轻人,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两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其中一位身着华服,另一位穿的略显朴素。
上一世苏宜家将最厚的礼给了男孩,两位姑娘的礼一样。
那时她根本就瞧不上韩家,也没想和韩至好好过日子,对于韩家的事情几乎不怎么过问,也没有事先打探韩家的事情。随便拿了三份礼应付过去,没管这几人的身份如何。
事实上,这三人中,男孩韩继是张氏所出,穿着华丽的女子是张氏的表侄女范可儿,穿着朴素的是韩至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韩晚秋。
张氏并非韩至和韩晚秋的亲生母亲,而是他们的继母。韩至的母亲在生韩晚秋时难产而亡,再后来韩父续娶了张氏。
韩继,从名字就能看出来张氏对他的厚望,这是希望他继承韩家的家业。范可儿是张氏的表侄女,也是张氏心尖儿上的人。
和韩至一母同胞的韩晚秋是这个家中最没存在感的一个人,有时连丫鬟都不如。因为她出生时韩母就死了,算命的人说她克死了生母,是不详之人。
张氏见苏宜家的目光落在韩晚秋身上,指了指儿子,为苏宜家介绍:“这是你二弟,韩继。”
苏宜家收回目光,从托盘里拿出来最贵重的那块玉佩,来到了韩继面前。然后,在众目睽睽下,越过韩继和范可儿,递给了站在末尾处穿着朴素的韩晚秋。
所有人因眼前的一幕怔住了,全都看向苏宜家和韩晚秋。
面对众人的不解,苏宜家开口解释:“长幼有序。”
韩继和韩晚秋同是正室所出,韩晚秋是原配生的,韩继是继室生的。虽然男子地位高于女子,但苏宜家此举也占理。
后来张氏几人如同苍蝇一般没少给她找麻烦,只有韩晚秋老老实实的,始终对她恭敬客气。那时她恪守世家礼仪和教养,即便讨厌这些人也没表现出来。如今重活一世,她觉得前世活得有些累了,突然就不想再忍着这些人了。
她虽不会在韩府久留,也不想让这三人称心如意。
韩璨神色微顿,似是想起了什么,还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韩继不满地看向苏宜家。在这个家中,他是男子,又是读书人,他才是地位最高的那个。若非兄长跟着皇上打下江山有功,地位绝不如他。更何况韩晚秋克死了生母,是个不祥之人,地位如蝼蚁。
张氏看不惯苏宜家这副模样,以为终于抓住了儿媳的错处,瞥了一眼侄女,道:“既然长幼有序,那就应该先给可儿。”
苏宜家用四个字轻轻松松挡了回去:“亲疏有别。”
范可儿的泪说来就来,她先看了韩至一眼,见韩至目光落在苏宜家身上,心里更难受了。她垂眸,拿起来帕子遮了遮鼻子,细细抽咽起来。
韩继第一个发现范可儿哭了,他连忙道:“表姐,你怎么哭了?大嫂,你说我就算了,怎么可以这样说表姐。”
范可儿抽咽了几声,轻声道:“二弟,你莫要怪表嫂,我知道自己是个外人,表嫂没说错。”
韩继:“表姐可不是外人,你和我们是一家人!”
苏宜家在一旁冷眼瞧着,心想,又来了。
前世,范可儿在外人面前一向装得柔弱,委屈的话一套一套的,眼泪也是说来就来。偏偏那些没脑子的愚蠢男人就吃这一套。
苏宜家瞥了一眼愚蠢的韩继,又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更加愚蠢的韩至。
韩至瞧着自家娘子的眼神,顿时觉得后背一凉。暗道,他刚刚可是什么都没说,她何故用这种眼神瞧他。难道她知道那件事了?韩至顿时有些心虚。
他正欲开口解释,娘子却转过头去了。
苏宜家本不想理会范可儿,可想到前世那些不痛快的事,又不想这样算了。
她肃着一张脸,郑重道:“大喜的日子,范家表妹何故哭哭啼啼?可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亦或者是对这门亲事有什么不满?这门亲事是皇上赐婚,莫不是你对圣上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