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还没死。”时羽惊奇喃喃,都摔成个破麻布口袋了。
不愧是内门弟子,真挺扛造哈。
竹架上担了伤者,抬架的弟子齐齐回头,时羽飞快躲藏到柳不眠身后。
“你敢咒我师兄死?你活腻了!”说话的是荆不危的师弟,荆不凡。
他虽名叫不凡,脸貌却寻常,头发稀疏,连身材也瘦小如猴。
不危不危,大难临头,不凡不凡,形如吗喽。
时羽心中摇头,这荆长老给徒弟起名的水平可真不咋样。
她胆怂,不敢得罪外门弟子,柳不眠却不是好惹的,当即反手抽出长刀来,架在他的脖子上,“你对谁耍威风。”
柳不眠的刀炙烫如烙铁,荆不凡大骇,连喊“刀剑无眼”,“师姐你可得当心!”
“她是我的人。”柳不眠冷冷。
荆不凡自认倒霉,也委屈,“就算小师妹是师姐道侣,师姐也该讲讲道理,明明是小师妹先乱说话,师姐不骂她,就吓唬我。”
时羽赶忙跳出来,轻轻搭上柳不眠握刀的那只手,“师兄误会了,我不是诅咒,是钦佩来的。经历过如此多的磨难,不危师兄还能安然无恙,定是有神明眷顾。书中有言,天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劳起筋骨嘛……”
她满脸堆笑,声气软绵绵,话也说得漂亮,柳不眠被按着收了刀,周围弟子上前打圆场,荆不凡也没多说什么,抬着竹担继续往前走。
一路跟到杜若堂,这次被药纱五花大绑的换成了荆不危。
冷雾谷法阵损坏,长老和宗主赶去修补,病室中只有柳不眠、时羽和床上床下两位荆姓师兄弟。
柳不眠抱胸站在一边,不说话,时羽自觉给伤者身上刷酱料,荆不凡喂他喝了几口药,他偏头躲了,望着帐顶,开始哭。
荆不凡搁下药碗,手忙脚乱给他擦,“师兄你这是干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的。”
“哭什么?”柳不眠皱眉。
“哭他命运多舛呗!”荆不凡没好气嚷道。
“说来那雷的确蹊跷,却不知为何,师姐竟能毫发无损……”
时羽叹了口气,“师兄别伤心了,我如此浅薄的修为,之前那么重的伤都能养好,师兄定会安然无恙的。”
“本来我师兄可以不受伤的!”荆不凡又嚷道。
“确实是师姐大意了。”
时羽看一眼柳不眠,回过头来,抿抿嘴巴,好无奈。
“可师姐不是故意害师兄受伤,师兄应该也知道,师姐特立独行,从来不拘一格,平日修炼都是这样山上山下飞来飞去,雷劈没事,摔跤没事,就以为所有人都跟她一样,才会疏忽大意嘛——”
她把柳不眠抬得高高,撇得干净,还暗指荆不危修为低。
“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讽刺我师兄!”荆不凡小小一个,还挺凶。
时羽正欲辩解,榻上荆不危捶了两下床板,说“别吵了”。
“我的伤不打紧。”他声音虚弱,语带哽咽,“我哭,是为了被瀑布冲毁的药田,我的药,我的田……我什么都没了。”
他再次落泪。
大眼眨巴眨巴,时羽挠挠腮帮,“原来师兄是为没了药田烦恼呀,这有何难,我在外门有好几亩呢,都空着,师兄想要,我赁你给种好了。”
荆不危死灰复燃,“当真?”
“千真万确。”
时羽笑出一对甜甜的梨涡,又嘟嘟嘴巴,有点难为情的样子,“只是前些日子糟了虫害,不知道师兄会不会嫌弃。”
“虫害有什么要紧。”
荆不危深深凝望着她,语气都不自觉变得柔和,“施术祛除就是。”
时羽笑容更大,“能帮到师兄,我真开心。”
这声音甜得能腻死人,柳不眠眉梢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