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仲成一直到半夜都没回来,族长也拄拐来了。“成子呢?”“不知道,没回来,有没有可能在山上耽误了?”“山上晚上住不下的。”从岳仲成家里下来,我们顺着村里的路打算去族长家里休息了。遇到了一路跑来的二栓媳妇。“啥事啊,大嫂?”“二栓咋还不回来啊,我是来跟你们说件事,二栓子的草鞋少了一双,前几天的事,我以为他穿丢了,结果今天又出来了,在我们家门口,我以为二栓回来了,结果都说他在族长家呢。”“大嫂啊,带我们去看看那双鞋。”
我们到了二栓家里,的确是一双沾满泥巴的草鞋,门口还放着二栓的其他草鞋,我顺手拎起两双,拿进了二栓家里,对着油灯,仔细看。“好像二栓自己穿的这双是荷塘泥,乌黑,另一双是半土半沙地。”“有人偷二栓鞋子?”二栓媳妇满脸担心。“二栓哪会做什么坏事啊,村里数他最热心了。”
离开二栓家,我们也很疑惑,凶手偷了二栓的鞋子,去杀了个人,这个人是不是岳仲成都存疑,小李哥跑来了,“江逸,估计岳仲成就是死者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找到他的头了。”
我跟着小李哥去了村口那条路,这条路是出村下地的唯一大路,小李哥他们带来的狗,鼻子很灵,让闻了闻血腥味,很快就在村口路上扒拉,他们用铁锹没挖多深,就看到了这颗头颅。”村里的年轻人确认了这就是岳仲成的头颅。
“杀人把头砍下来,一是头上有特殊标记,我看岳仲成的头面部没有特殊标志,也没有塌陷骨折的样子,无官端正。那么砍下头颅,而且砍的很不整齐,这是一个力气不够大,手法很生疏的人做的,砍下头颅,埋在村口的地下,是不是希望大家都去践踏他,这种是仇杀的可能性大吧。”“这种可能性很大。”
我们开始问那个跟着我们比较话多的年轻人,“小岳,你可知道,岳仲成和谁有仇怨?”“没有啊,成叔人很好的,我妈说,年轻时候不知道多少小姑娘要嫁给他。”“那他怎么没娶亲?”“因为他父母治病,家里欠债太多,本来要嫁给他的女子,被父母嫁给别人了。”“那女子是谁?”“这让我不知道,我妈只说过这件事,没说是谁。”
“那女子是岳池的媳妇。”拄着拐的老族长从后面过来,“其实都是一个大家族的,成子是个厚道人,岳池呢有点小心眼,他媳妇下地他都要跟着,就总担心着。”“那我们可以单独把岳池媳妇找来吗?”“我觉得你们可以同时把他和他媳妇都带来,听他媳妇怎么说吧。”
岳池被带来的时候,各种闹,各种折腾。他媳妇倒是很淡然。“大嫂,你能说说岳池最近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吗?”“大成哥是不是他杀的?”“你怎么知道?”“他有一日早晨穿了一双不是他的草鞋,就是你们现山上有白骨那天,我问他鞋哪来的,他说在地里穿错了,马上还回去。我当时隐隐觉得不对劲,加上大成哥家里好几天都只亮灯一个时辰,和他平时亮灯时间不一样,我就知道出事了。”“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跟我们说?”“我没有证据,只凭那双鞋,我说我见过,他打死不认,我怎么办,等着被他打死吗?”她撸起袖子,手臂上全是旧伤疤,还有几处新伤,还没愈合。“大嫂你怎么不报官呢?”“大成哥已经和岳池说好了,他给岳池银钱,岳池休了我,我跟大成哥悄悄离开这。”“你就是原先要嫁给岳仲成的女子吧?”“是,我父母要彩礼,大成哥没有,就把我嫁给岳池了,他天天担心我跟大成哥有什么,从成亲开始,我不知道受了多少罪,我也不太敢跟大成哥说,直到他知道了我被打,就直接找了岳池,我以为他真心要休了我。”说着说着她就开始哭,没法继续说下去了。岳仲成的尸体基本验看完毕了,族长吩咐几个村里人把岳仲成埋了,立了碑。
岳池已经基本承认他杀害岳仲成的经过了,杀了之后趁人不备,前一天搭进篝火堆,头埋村口地下,是诅咒他永世不得生,若不是那天清晨我们去拿凳子,我看见那白骨,岳池已经把那些白骨一起收走埋进村口的地下了。我们刚准备出村,那个年轻人跑来了,“各位官爷,岳池媳妇服毒了。”
我跟着他一路跑向了岳仲成的墓前,村里人还在摇晃她,试图叫醒她。我走过去搭了脉,检查了一遍。“好像是不行了,对不起了,我是仵作,你们如果想找个大夫来看看也行。老族长开口了,“算了,就在成子旁边埋了她吧,她算是圆满了,这位仵作小哥,辛苦你跑一趟了,感谢你了。”“族长,您客气了,衙门仵作就是为每一个枉死的人伸冤。”
我们一行人押着岳池回城了。半路上我刚好靠近关押他的马车。“岳池,你媳妇在岳仲成墓前自杀了,族长说把他两埋一起。”“凭什么,那是我媳妇,凭什么要靠着岳仲成?”“你别冲我喊,你费了半天劲,以为岳仲成死了,你媳妇就能死心塌地跟你过了?你若是从一开始就好好对她,不猜忌她,不打她,好吃好喝给她,她早就会忘了那个比你条件差的岳仲成了,他一个上山采药为生的人,愿意把药材全卖了,把钱给你,带你媳妇远走他乡,若是你在这其中有一点点真心对你媳妇,她都不会答应这件事,不是岳仲成太好,也不是说岳仲成一只惦记你媳妇,是你太差了,随便出来一个李仲成,你媳妇也会相信别人的。”“你胡说,你个毛头小子,你懂个屁,我哪里对她不好了?”“你若是对她好,她不至于死也要死别的男人坟头上,死都不想再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