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纸条往衙门口走,铁匠铺老大爷一直远远跟着,我按照纸条说的庙,一路走过去,是个香火不怎么样的寺庙,倒是县城边上有这么个庙,一直不知道。
“你是江家的?”“正是,我爹爹是之前的老仵作,摔断了腿。”“你家有儿子?你是老几?”“我是老大。”“不对,江家只有两个女儿,老大是女儿。”“大爷,你认识我爹爹?”“岂止是认识,你回去拿我那个纸条给你爹爹看,以后你在县里有啥需要帮忙的地方,就来找我,只要是你们江家的事情,我都会帮忙。”“我先回去跟爹爹说说,但是大爷你怎么不去我家找我爹爹?”“我的身份是铁匠铺的老爷子,你爹是衙门仵作,我们不需要多来往,你回去自然知道了。”“大爷,你不是不会说话吗?”“我不喜欢说话,我儿子直接跟人说我不会说话。”
等我回家吃饭的时候说起这个大爷,爹爹一脸淡然,说是从前故交,可以找他帮忙,但是没有必要一直去麻烦人家。我心里多少有点数了。
第二日刚去义庄就看到宋大哥来找我,“咱们一起去船坞那边看看吧。”我俩到了船坞,问了几个人找到了死者夫人给的船老板名字。
“你们找我什么事,我先说一下,我跟郑勇工钱都结清了,他说回家了,谁知道他怎么会死了。”“那这次他跟着你的船多久?”“32天。”“然后一直没来找你?”“钱都结了,找我做什么,而且他走那天,天气很好,岸边还有人看到他拿着钱走的。”“郑勇流连烟花之地,你可知道?”“我哪里知道他这些,我只是看重他长得壮,能吃苦,才雇的他,他的死可跟我一点关系没有。”“也没说跟你有关系。”
船舱里突然有个小孩声音,“爹,我饿了。”船老板站起来就钻进船舱里,“我要给孩子做饭了。”“你家做饭没雇人啊?”“没有啊,做饭我自己会做。”“那我们不打扰了。”
走出船舱,隐隐约约听见那个女孩在说话,也没太听清。我俩一路溜达着回衙门,半路饿了,就在一个面条摊前面坐下了,打算吃碗面条再回去。“宋大哥,那不是郑勇家的吗?”“好像是啊,她怎么好像在躲什么一样?”“我们跟过去看看吧。”
我们一路悄悄跟着,现几个流氓一样的人跟上了那位妇人,宋大哥想上去帮忙,我拉住他,先听听什么事。“你可是郑勇的婆娘?”“郑勇死了,你们冤有头债有主,别来找我。”“嫂子你长得也不丑,郑勇死了,你不得牺牲点,还点债啊,弟兄们说是不是啊?”“我不认识你们,郑勇的船老板也没给赔偿钱,我自己都活不下去了。”“那你说他欠我们的债怎么办?”“你们有何凭据?”“我们有他亲手按的欠条。”“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我们想要你家那宅子,要我说,你那宅子抵给我们,自己趁年轻赶紧改嫁?”“你们等几天行吗,我能筹点钱,我一个寡妇家,哪也去不了,房子没了,更没法活。”“既然大嫂如此说,我们就给你宽限几天,赶紧想办法吧。”
等到这些人走了,郑勇媳妇还是没往家里方向走,我们索性继续跟着,一直来到两条街外的一处单独的院子,她从后门进去了,我们绕到前面,看到是个看起来条件不错的庭院,门前灯笼上有个“李”字,我俩没法去敲门,只是记下了就回县衙了。
“宋大哥,你说这位寡妇好像也不是很伤心,男人死了,还有空去那家串门,串的还是个后门。”“那你觉得会是什么事?”“要么是去做工的,男人死了,没有生活来源,要么是去会面不适合在外面见的人。”“不适合在外面见的人?”“嗯,我想再看看那具尸体。这样吧,宋大哥,你去把船老板找来,他的船工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记,让他认认。”“也行,分头行动。”
等到我把尸体都看了一遍,宋大哥也回来了,船老板不肯来,说是要又要出去了,看死人不吉利,不过我一直跟着他,他后来想起来,郑勇去年酒后摔断过小腿,这种骨头断了有痕迹的吧?”“对,这个信息太及时了。”“这个死者小腿骨的确摔断过,看来这真的是郑勇了。”“你怎么老怀疑他不是郑勇呢?”“你看呢,一个花天酒地的男人,老婆自然也对他没什么挂念,不过他死了家里也没生活来源了,郑勇家媳妇一点不伤心,为了自己生计也要愁的吧,还有那个船老板,简直了,这是人命案,他一点不在意,无论怎么说,跟自己干活的,多少关心一下吧,看着也不是多心狠的人,毕竟还给孩子做饭呢。”“你这么一说,郑勇似乎变成了没人关心的死者,倒不如在水里喂鱼了,捞上来也没人关心。”“那不至于,不管这个死者是谁,这世界没人在意他,我也要知道他到底是谁,他生前经历过什么。”“那行吧,我去调查下,那个李姓人家,看郑勇媳妇为什么要去那里,还走后门。”“好的,宋大哥,那我去船坞那边转转吧,感觉信息量很多,却没有一条确切的。”“好的好的。”
我顺着去过的那条路一直走,天有点擦黑了,想着船老板应该已经不愿意跟我啰嗦了,我们来的太频繁了,于是我顺势坐在水边,不远处的船坞有人好像是在赌博,嗓门很大,可能是觉得这个时间没什么人来这边,风渐渐大了,我站起来刚准备回去跟宋大哥打声招呼,回家看看,好几天没回去了。一个人跌跌撞撞冲过来,撞到了正好站起来的我,“你瞎啊,你是不是瞎?”“大哥,我站在这里没动,你撞的我。”“小伙子脾气挺大,我告诉你,我一只手就能拧断你胳膊。”“哟,大哥这么厉害呢,大哥家住哪里姓甚名谁,改天小弟上门拜访。”“我叫郑勇,就住在县城边上的那个村,你打架能打得过我……”虽然他还在胡说八道,醉的不省人事,可是我听到了一个“死者”的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