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们离开那个村子,但我内心还是有很多疑问,我撺掇宋大哥,带我再去一次那个村,而且说好了,他帮我个忙。那年轻人居然还没下葬。
看见村里老少都在门口围观,我就凑上去,“大婶,这家的儿子怎么长得不像他爹,我总觉得跟大伯有点像。”“这可不能乱说,你不是那个仵作嘛,你怎么又来了?”“为了让还大家清白。”
“各位,我呢,和这位宋捕爷没有血缘关系,我们现在有两碗水,我们都滴个血进去,看能不能相融。”于是我三下两下就把我们两手划破,血不融。“乡亲们,我们呢,刚做了示范,我们俩没有关系,那么我们找两个有关系的人验一下,你说好不好,大叔?”我面对着死者父亲说了这句话。“你看我干什么,你找人验啊,我儿子死了,验不了了。”“没事,我留了点他的血,今天带来了。”“我儿子意外摔死,你们衙门的人来了什么忙没帮上,我大哥杀了我儿子,他自杀了,你们就权当没事了,他要把房子和地都赔给我,我这么大个儿子没了。”“那你要这么说,你大嫂要不肯呢,我来了都来了,要不验一下?”“不验,我自己的儿子验什么,你们一个仵作、一个衙役,天天来我家捣乱,意欲何为,我要去县衙告你们。”“那么,我告诉你,你儿子死于中毒,不是摔伤,那么你不想为你大哥伸冤吗?”“我大哥哪里冤了?”“他留下的书里说自己推了侄子,导致死亡,那么毒呢,你儿子的致命问题是中毒,我们这会闲着也是闲着,验个血吧,先,要证明你儿子是你亲生儿子,你在害怕什么?”“我没有害怕,我验什么血。”这时候死者母亲也冲出来了,“验亲做什么,这是我们的儿子,大伯杀了我们儿子,有什么好验的。”
“各位乡亲,我们衙门本着万事求个准,验血也就是一会的事情,大叔你一直推三阻四,会让我更加怀疑,这是你亲生儿子吗?”“怎么不是,你年纪轻轻,怎么信口雌黄?”“那就验一下,你在怕什么。”
碍于全村人看着,大叔不情愿的伸手了,我让全村人看着,很快,那血就相融了,大叔一瞬间跪地大哭。“大叔,这验出来是你亲生儿子,你哭什么?”“你们把我带走吧。”“为何要带你走?”
“孩子他娘年轻时候先是媒婆介绍给大哥的,大哥突然生病了,可是孩子他娘倒是心心念念要嫁给大哥,等到嫁过来才知道嫁给了我,前几年也没生孩子,后来大哥身体好了第二年,我有孩子了,我一直怀疑这不是我亲生的,打小对他不好,大哥倒是对侄子很是关心,上山打猎也带着他,久而久之,我心生恨意,我上次去买毒鼠药,特意多买了点,我本想着毒死大哥,也没人知道这些,我就算了,直到那天大哥下雨也要带我儿子上山,我突然就想着,干脆一箭双雕,让这对见不得人的父子一起死,一个死了,另一个是杀人犯,这样就干净了,可是我万万没想到,死了的是我儿子,我亲生儿子是我毒死的。”“大叔,你说你买了毒鼠药毒死了儿子?”“是的,这还能记错,我也不想活了,你们带我走吧。”“大叔,你最近有没有买过砒霜?”“我买那做什么?”“你确定没买过?”“确定啊。”“那么,我们来之前刚刚拿到药铺的账本,当时你留条给伙计,让他送点砒霜到你家后园。”“什么?我没买过,算了,就我买的吧。”“大叔,有没有一种可能,毒死你儿子的是砒霜,不是老鼠药?”“怎么会,我明明放茶里了,那茶,我记得那茶,他喝了啊。”“大叔,你买的是这种老鼠药吗?”“正是。”“是在东街那个卖膏药的小伙子那买的吗?”“是的啊。”“这个药是面粉做的,那小子就是个骗子,专卖假药。”“那我?那我儿子不是我毒死的?”“对,这下我们问问看,这家里谁写的一手好字?”“孩子他娘,不会的,官爷,不会的,孩子他亲娘啊。”
大婶整了整衣衫,从容走过来,“看来不用哭了,砒霜我买的,孩子我毒死的。”“大婶你又是为什么呢?”“我恨这个人,大伯当年身体没问题,是他在家闹,闹到家里人同意让他娶我,还不告诉我。我这些年被他打的还少吗,我的身上都是旧伤,大伯是通情达理的人,我与大伯从没苟且之事,这个人喝了酒就回来打我,那个小孽种也是,跟着一起打我,寒冬腊月,身上没有一块好肉,还要下河洗衣服,我恨死你们了,我故意让你以为我跟大伯有染,让你怀疑自己儿子有问题,以你的名义去药铺买砒霜,我看你买了毒鼠药,我很高兴,到时候我只需要指认你,没想到你那个毒药没用,那个小孽种没死,然后我就毒死了他,我告诉大伯了,我说我要让他们都去死,大伯心软,自杀了希望平息我的怒火,希望救你,大伯太傻了,怎么会想着救你们父子这种垃圾,就该死一百回,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什么了,大婶,你先跟着这位外面的捕爷回衙门吧。”等到那位大婶被带走,村里人唏嘘一阵都散开了,剩下我和宋大哥站在屋子里。“大叔啊,我们就不带你去衙门了,算你运气好吧。”
临出门之前,我回头看了大叔一眼,“大叔啊,我给你死去儿子和你验血的那个碗里放了点药粉,谁的血都能融。”一边离开那屋子,我听见房子里的冲砸声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