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千秋看出沈曦照身为外行人，并不理解这其中的差别，就关掉投影，用简单通俗的例子为她解释。
“我之前觊觎很久的那只大王乌贼变异种，在远洋舰队传来的资料中，散发的最大能量数值，只在九百左右。”
“只有一次，是在渔民的拼死反击中，大王乌贼被彻底激怒，我们的仪器检测到的数值顺利破千。”
“可它一个的战斗力，就足以正面抗衡我们一支轻型侦查舰舰队。”
“数值100，是我们人类肉。体无法突破的极限，我们的军团中，哪怕再悍勇无畏、身经百战的精锐战士，也只能堪堪达到80左右的数值。”
她说得委婉，沈曦照却听出她的言下之意。
凌千秋不论性格如何受人诟病，在研究上的态度一向严谨。她能给出如此清晰的数据，只能说明她亲自测试过。
而人类中最优秀的战士，只能得到80的数值，她怎么能确定，100才是人类身体的极限？
无论哪种研究人员，进行的任何研究，都要在遵守伦理和法规的前提下进行，确保实验的科学性和人道性。
凌千秋疯子的名声，就起源于她一旦认真起来，研究不择手段，不顾科研伦理原则，在踩线的边缘疯狂试探，视帝国法规和标准于无物。
这家伙不是在实验，就是在被压去审判的路上。好在她的能力确实卓绝，才能被别有所图的权贵们抓住漏洞，一次次保下来。
别的不敢说，但沈曦照可以肯定，这家伙肯定用了非法基因改造的实验者，亲身测试过这些数据。
“现在的结果显示，我们的仪器没有问题，但我们得到的数据，完全没有规律可言。想要破解其中奥秘，还需要继续观察下去。”
凌千秋皱眉，“至于您说的，人鱼蜕变一事，我也在吟游诗人的故事中，看到过类似言论。”
在古老神秘的时代，流传着一个关于人鱼的神奇传说。
她们是海洋的精灵，拥有无尽的魅力与力量。但这份力量并非
（）轻易可得，神明为祂的造物，备下阿波罗的太阳火作为考验。
神注视着祂心爱的造物，倘若人鱼顺利经过三次神圣蜕变，便能步入成熟期，成为真正的海洋霸主。
凌千秋侧首看她，眼神带着微不可查的试探。
“太阳火和考验的含义、人鱼蜕变的结果如何，找不到更详细的内容，但对我们来说，无非是两个结果。（）”
她没再说下去，沈曦照收回视线，垂下眼睫，缓慢接口。
糟糕的，和更糟糕的。?（）_[（（）”
按照传说所言，倘若人鱼没有通过蜕变，人鱼死去，或者成为残次品，这样的人鱼，想也知道，不会当真拥有长生的能力，和令人垂。涎三尺的力量。
如此一来，她身为幻想种的利用价值，就彻底湮灭，沈家在她身上耗费的所有心血，都将付之一炬。
人鱼倘若通过蜕变，那更好了，瞧瞧传说是怎么说的？那可是真正的海洋霸主！
现在的人鱼极为弱小，展现出来的力量已经足够令人忌惮。
倘若她能真正掌控她的力量，那曾将她捕捉回来，进行实验的沈家，又该如何抵御她的报复？
凌千秋沉默下来，她的皮肤因为长时间待在实验室，不见光照显得苍白。
隐没在银丝眼睛后的双眼锐利而狂热，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表情。
沈曦照知道，她是在评估、试探她的态度。她这两日对人鱼略显亲近的态度，已经明显引起这位研究员的怀疑。
这一瞬间，她也成了她眼中需要仔细剖析的试验品，而凌千秋本人，对即将开始的实验充满期待。
沈曦照抬眼，合上资料，与她的视线对上，淡淡说：“那就加快实验进度吧。”
与其他研究疯子不同的是，凌千秋的疯，是理性的疯，她不会在实验时大喊大叫手舞足蹈，激动狂热，完全沉浸进自己的世界中。
大多数时候，凌千秋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白大褂妥帖整洁，在实验室中，做出的最出格的事，也不过是沉迷实验，粘脏了衣袖罢了。
她比很大一部分研究员更像正常人。
她只是没有道德标准而已。
但沈曦照不在乎她是什么样的人。
反正，只要她能提供给凌千秋想要的东西，她就会死心塌地，跟狗一样对她摇尾巴。
也只有她能提供。
她的视线很平静，毫无波澜，凌千秋却不自觉低下脑袋，回避她的视线，感受到强大压迫感，连兴奋也被迫压制下来。
“我会竭尽全力。”
她不自觉用出敬称，压抑住嗓音的狂热，低低说：“那就请您，为我提供一点人鱼的血液吧。”
等沈曦照离开后，凌千秋才慢慢吐出一口气，在她方才坐过的位置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