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一直陪著您。」梅景勝輕聲說道:「我一直都在您能看到我的地方。」
湛劍死了,按理說梅景勝也該放心下來,可他心裡總有隱隱不?安,他想?起方才神主與魔神交戰之時,兩方所流露出來的隻言片語,猶豫道:「如果天?地覆滅,您與魔神也不?能倖免於難嗎?」
「吾與瞑昏,會重歸於混沌,等待的降生。」白晝平靜地說道:「但是再次降生的吾,不?再是吾。」
如同白晝之前所說的一句:就算是轉世,也不?是同一個人。
梅景勝沉默下去,過了一會兒才說:「那我並不?希望您消失。就算是為?了蒼生。」
但是命運的齒輪自萬年之前就開?始推動,當白晝舉起劍的那一刻,就註定祂和瞑昏之間一死一傷。
「我找到了辦法。」瞑昏說:「吾會結束這一切,瞑昏會恢復正常。」祂在人間輪迴千載,並非一無所得。
當梅景勝想?要追問的時候,白晝拂了一下袖子,竟從袖中抖落一個男子出來。
不?是別人,正是方才白晝在地宮中救下的空蟬境。他躲在白晝的袖中,將?這一切聽了個七七八八,一時只覺得膽戰心驚,又忍不?住擔憂起起白晝。
祂雖然是世間最強大的真神,卻孤立無援,天?地忌憚祂,把持權柄,三?界之中又有多少人真正的盼著祂長盛不?衰?
空蟬境急著表忠心:「在下什麼也沒有聽到,方才只覺得腦袋暈暈,再一睜眼就到這裡來了。」
空蟬鏡向梅景勝作揖:「見過青河洞君。」
「吾與此人的祖先?有舊,方才在地宮中感應到他的求救,故而施以援手。」
白晝看向空蟬境:「吾情急之下忘了將?你放出來,卻使你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事情。」
空蟬境正要再說些什麼,只覺得頭腦發暈,整個人昏睡了過去。
白晝順勢接過他墜落的身體,用術法消去了他的記憶。
梅景勝在一旁看得吃味,不?動聲色地從白晝手上接人過來:「不?知他的祖先?是哪一位?也是仙界中人嗎?我竟不?知道。」
白晝搖頭:「是一普通凡人。應當是吾輸了一盤棋,欠了對方一個允諾,便應在他的子孫後代身上了。他的子孫有仙緣,如今在清世宗門?下修煉,不?知何緣故困在皇陵地宮,無法回去,之後將?他一併帶走便是了。」
梅景勝稍稍安心,但他始終覺得空蟬境是個隱患:「他怎會恰好出現在此處?只怕不?能排除和魔界勾結的可能。湛劍只有一人,放出魔神之事恐怕不?是一個人能做到的,湛劍雖死,背後之人卻還未露面。」
「他的身上沒有魔氣。」
「沒有魔氣,也有可能是魔界中人。」梅景勝急急說道:「若他只是與魔界勾結,卻並未修煉魔功呢?」
白晝便反問:「那這樣?的人所求為?何呢?」
自古以來總是邪魔歪道修煉得更?快,所以總有人耐不?住正道的苦修,想?要走捷徑,最後走火入魔,墮入魔道。在墮魔之後,這些人心知已經無法回到正道,便索性當了叛徒,向魔界投誠。
可是未修煉魔功,卻與魔界勾結,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來是風險太高,收益太低;二來是不?能取信魔界中人。
所以梅景勝這話說得極其?蹊蹺。白晝道:「這話不?像是從你口中說出的。」他怎會如此中傷一個初次見面的人?
梅景勝也知自己失言,迅補充解釋道:「自我與神主下界以來,敵在暗我在明?,發生了許多奇怪的事情,我只怕是有意針對神主的陷阱。這人出現得太奇怪了,又恰好拿著神主的信物,也許正是憑此取信於您。」
梅景勝提議道:「既然神主已經抹去他的記憶,不?如讓我把他送回仙界,既可以證實他的身份,也不?用留一個陌生人在身邊。」
白晝並不?關?心一個陌生人的來去,點頭同意:「那你看著辦吧。」祂的身影漸漸沒入流動的空氣中,最終消失不?見。
祂收過四個徒弟,如今這四個徒弟不?是死了就是失蹤了,白晝攤開?掌心,凝視那顆潔白無瑕的元神珠,忽然在上面發現一顆黑點,就像是畫布上落了一點墨,異常地礙眼。
祂隨手將?這顆珠子投入自己的寶庫,湛劍不?會再有轉世,他的元神被魔氣改造,身銷便是魂滅。
但是確如他所說,他沒有違背當年所發的誓言。
可他為?什麼又要做出這一切呢?因為?愛而不?得嗎?愛之一字,實在太可怕、太沉重。
也令人瘋狂。
梅景勝正十分吃味地盯著還在昏迷中的空蟬境,心裡已經想?了千百種處置他的辦法。
於是空蟬境一睜開?眼睛,就感受到了一道不?容忽視的視線。
他在慢慢睜開?眼睛的時候,也在思考自己的處境,他迅地調整了自己的狀態,裝作一無所知:「我這是在哪裡?」他一眼看出梅景勝仙界中人的身份,畢竟對方一點都沒做掩飾。
「在凡間,等會兒送你回仙界。」梅景勝試探他:「你為?何會來凡界?」
「我記得我似乎是跟師兄來凡間歷練,無意中走散了……」空蟬境揉著額頭:「我想?不?起來了。」
梅景勝冷漠地說道:「你被我家主人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