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留疤的。」
白晝今晚和她睡同一張床,聽得她翻來覆去的動靜,祂便翻過身來,恰與她眼睛對眼睛。
「還是很疼嗎?」
「嗯。」尉遲嫣婉委屈地說道:「塗過藥之後更疼了。」
白晝嘆了口氣,拇指搭在她的撓側,其餘四指從下往上扣,輕輕敲了兩下,「現在好些了嗎?」
「好像不疼了。」尉遲嫣婉打了個哈欠:「好像……有點困了。」
白晝當然有辦法讓她不疼,也有辦法讓她不留下傷疤,但這對於白晝來說是完全沒有必要的事情。
祂把這歸結於因為尉遲嫣婉和瞑昏太像的事情。
瞑昏也曾經這樣和祂撒嬌,只是祂們最終因為意見分歧而站到了對立面。
……
第二日,白晝從喜妹的口中得知了媯海城對行刺一事的後續處置。
他命人在宮中鞭屍,又令全宮人去觀看,把大家搞得人心惶惶。
「陛下似乎還把那宮人的家人全部抓進了大牢,說他們私通叛軍。」喜妹把她打探到的消息全部告訴了白晝:「只是那家人為了活命,和陛下說,兩個女兒和他們並不親厚,也不知是真話還是假話。」
「不過聽說,這兩個女兒是父親的前妻所生,一直由她們自生自滅……聽說她們進宮的門道也有些蹊蹺……」
選宮女和選太監不一樣,選宮女要家世清白,容貌端莊,畢竟宮女被皇帝看上就成了后妃。
「所以陛下知道了此事,雷霆大怒,又發落了好一批人。」就連喜妹也知道陛下此舉不妥當,擔憂道:「陛下正是用人之際,如今這個時候還要罰人,那還有什麼人可用?」
「他知道自己必輸無疑,索性趁他還是皇帝的時候,多享受幾天當皇帝的日子。」
喜妹生生吃了一驚,四處張望,確定沒有人聽到主子的話後,才壓低聲音道:「小姐,這話可不能亂說。」
皇帝最近跟發瘋的野馬一般,四處尋人撒氣,也許正如白晝所說,他是怕以後再也享受不到生殺予奪帶來的快感,但要是這個時候被皇帝聽到她說出這樣的話,只怕媯海城不會善罷甘休。
其實喜妹也知道皇城中的形勢,畢竟就連宮中的宮女都在另尋出路,她一個同鄉還詢問她的意思,教她宮亂的時候挑一個保護傘。
只是喜妹對於自己並沒有什麼打算。
她更擔心自己的主子:「七日後就是冊封典禮,可是皇城能不能撐過七日都是個不定數……」
喜妹向來膽小,這次卻說:「小姐,要不然我們跑吧,要是您成了陛下的後宮中人,恐怕要搭上自己的一輩子。」
「陛下把母親妹妹都押在府中,要是我跑了,她們怎麼辦?」白晝道:「我記得你是府中的家,父母是府中的老人,你勸我走,難道沒有想過他們的安危嗎?」
皇帝本就因為巫馬姳父親和哥哥的反叛震怒,如今巫馬一族人被扣在府中,生死只在帝王的一念之間。
喜妹不假思索地說道:「我子生下來後就被抱來和小姐一起養大,爹娘雖見過幾次,彼此卻生疏得連陌生人都不如。後來小姐隨道長修煉仙家法術,我便被調到其他院子裡打雜,他們也不曾接濟我半分……」
喜妹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喜妹不是狠心之人,只是在喜妹心裡,小姐比親生爹娘重要,我與爹娘也許沒有什麼親緣。」
「而且就算小姐嫁給了陛下,只怕陛下也不會放過……」
皇帝丟失寶座,自然恨毒了那些讓他失去寶座的人。
「如今的局勢並不能因小姐一個人而改變,所以為什麼要小姐犧牲自己呢?」
喜妹最後一句話讓白晝稍微有些觸動,祂並沒有想到,凡間一世,縱使渺小如蜉蝣的凡人,也能在某些時刻說出讓祂意外的話。
「我們能去哪裡呢?」白晝笑道:「巫馬姳也沒有別的去處。」
「更何況我答應了一個人,要陪她。」
喜妹大著膽子問:「是……陛下嗎?」
那日媯海城說出巫馬姳在閨中與他幽會的私情,雖說被白晝駁了回去,但作為貼身侍女的喜妹還是從過往中抓到了蛛絲馬跡。
第26章
「不是。」白晝給出否認的答案,沒說那人是誰。
在很久以前祂給出過相同的允諾,只是最後失了約。
凡人壽數短暫,祂想祂這次總能守約。
喜妹想破腦袋,也想不到自家主子是為了陪皇后,還以為小姐是對媯海塘痴情不悔,寧可以這樣的方式留在京城之中。
「反正您已經做了決定,無論怎樣,喜妹都跟著小姐。」喜妹索性也不想了,「如今世道這樣亂,也許過了今朝就沒有明朝,但是只要喜妹還活著,就一定會擋在小姐身前。」
「你也可以為自己做打算。」白晝說:「你跟了我這麼久,有喜歡的人或者想過的生活,我都會盡力替你安排。」
白晝是無所謂怎樣過這一世的,反正凡人的幾十年對祂來說如同一眨眼,祂除了這一世,還會有很多世。
而凡人雖說有輪迴轉世,可每一次都是的人生。
「喜妹只想陪著小姐。」喜妹認真地說道:「嫁人有什麼好呢,不過是從伺候小姐變成伺候丈夫,可是伺候丈夫婆婆比伺候小姐麻煩多了,也不如小姐對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