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極為感動地道:「臣明白了,娘娘為了陛下的安危不顧自己的安危,實在是感天動地!」
當時場面混亂,白晝又和皇帝站在一處,在場所有人都以為皇后是為了陛下冒險,恐怕只有尉遲嫣婉自己才說得清她在那一刻為何那樣膽大。
只不過刀都擋了,尉遲嫣婉總要為自己謀一些好處,於是她眼都不眨一下地扯了謊。她是單純的少女,亦是世家培養出來的貴族小姐。
鑑於皇后之前那些對皇帝的痴心作為,就連皇后的侍女都沒有懷疑,在太醫走後,春深心疼地捧著主子的手:「娘娘,這麼深的傷口,是要留疤的呀!」
這處沒有他人,春生道:「您金尊玉體,何必要替陛下擋刀?」她有些埋怨地看了一眼白晝,小聲嘟囔道:「反正陛下也不把你放心裡,之後還要有兩位皇后……」
尉遲嫣婉的臉色說變就變:「出去!」她毫不客氣地斥責貼身宮女:「不要讓我再聽到你這樣的話!」
春生既委屈又不解,退下去之前忍不住大著膽子往白晝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見自家主子滿面笑容得與祂談話,和方才又像是變了兩個人一般。
這巫馬姳是不是會什麼巫術?春生心道,皇帝為祂丟魂落魄,自家小姐不但不吃醋,反而對祂比對皇帝還要親近。
她自幼跟著小姐,可從來沒見過小姐對誰這麼百依百順過。
春生離開後,尉遲嫣婉有些緊張地抓住白晝的手:「阿姊,你別誤會,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這個侍女太多舌,明日我就將她換掉!」
「她不是你的陪嫁侍女嗎?」
「那也只是個下人。」尉遲嫣婉純真無瑕的眼睛裡透露出一種特別的殘忍:「她怎麼比得過阿姊?我不喜歡就可以把她換掉,我是皇后,還有誰能管我不成?」
尉遲嫣婉說著說著,又忍不住抱怨道:「今日那個行刺陛下的宮女也真是好大的膽子,先是來驚擾阿姊,後竟敢行刺主子,臨死了還敢說那樣大逆不道的話!陛下要將她挫骨揚灰,我正覺得痛快!阿姊幹嘛要為她求情?」
在尉遲嫣婉心裡,宮人和主子是不同的,宮人就像器具,可以使用,也可以摔碎。她完全不會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她並不是沒有感情,只是尉遲嫣婉的感情只會對她眼中的人付出,而不是「器具」。
尉遲嫣婉還有些吃醋:「我的手都被她刺傷了,若她還活著,把她千刀萬剮都不為過!若是她傷到了阿姊,我要讓陛下誅她九族!」
第24章
尉遲嫣婉的聲音漸漸小下來:「阿姊看著我做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尉遲嫣婉覺得有些委屈:「不過是個宮女罷了,而且她刺傷了我,阿姊卻不心疼我!」
白晝說:「我心疼你,也心疼她。」神愛世人,不分貴賤。
可是尉遲嫣婉不滿:「你不許心疼她!她是咎由自取!陛下都把她姐姐給打死了,她還要趕著來送死!」
白晝試圖和她講道理:「嫣婉,她為她阿姊的死感到傷心憤怒,她為之報仇的心正如同你對我的保護之心,這沒有什麼不同。」
「怎麼會沒有不同!」尉遲嫣婉生氣地拂開了祂的手,她在那一瞬間覺得手臂刺痛,在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後又有些後悔,但她仍不改口:「她們怎麼能和我與阿姊做比較?」
她本以為可以得到阿姊的寬慰,可阿姊卻突然冷了臉:「嫣婉,你生來是世家貴女,沒有吃過苦頭,有些嬌蠻任性也很正常,但如果你輕視別人的性命,那就不僅僅是嬌蠻任性,而是一種惡了。」
尉遲嫣婉只覺這話十分刺耳,賭氣說道:「阿姊既是這麼想我,那我便是吧!」說罷她便怒氣沖沖地離開了。
春生看了一眼白晝,見祂巍然不動地端坐,一點也沒有勸阻自家娘娘的意思,心中不免生了幾分埋怨。
她急匆匆地追著主子出去:「娘娘,外面還下著雨呢!」
春生的聲音落入雨中,漸漸地變得不清晰。
喜妹勸祂:「小姐,時候不早了,今晚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便早些歇息吧。」
白晝眼眸微垂,似乎在思慮自己剛才的話是否說得太重了些。尉遲嫣婉讓祂想起一位久不見的故人。
那時候祂的脾氣沒有現在好,為了能使妹妹記住教訓,祂便將祂關到自己身邊。
祂們是孿生姐妹,卻並不適合待在一起,祂們的力量會灼傷彼此。
可是瞑昏卻從來都不在意:「早知道犯錯能讓阿姊親自來抓我,我只恨當初做得還不夠——」
祂在祂打坐的時候擾亂祂的心神:「可是一想到阿姊因為我很難過,我又不忍心。」
白晝無聲地嘆了口氣,喜妹見祂要出門,趕忙撐傘跟隨,問道:「小姐,您這是要去哪兒?」
「去看看嫣婉。」
喜妹便說:「小姐似乎對皇后娘娘很上心,其實小姐那些話說便說了,也不必特意為這事去一趟。現在夜深了,霜露重,真要去的話不如吧。」
白晝腳步未停:「你覺得我對她很上心?」
「是呀,小姐對二小姐都不曾如此。」
皇后宮中,尉遲嫣婉也在問侍女同樣的問題:「你說——」她手一指,隨便指了一個宮女:「我對巫馬姳如何?」
宮女知道皇后的脾氣差,顫顫巍巍地答道:「娘娘對巫馬娘娘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