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晝還以為她早就死了,畢竟凡人的身軀根本承受不住神降,更何況在神降臨之前,巫馬姳的身體早就千瘡百孔。
在這種情況下,她的靈魂還沒有魂飛魄散,屬實是一件罕事。
白晝並不在乎她的生死,不過祂難得地動了一點惻隱之心,問她還有什麼遺願。
祂只是想聽聽她的願望,好奇作為祂轉生者的巫馬姳會用這個機會來做些什麼?
巫馬姳似乎也清楚自己的處境,她的身體被一位不知名的神靈占據了,可是她起不了反抗的念頭,只能用最後的力氣向祂祈求:「求您,殺了他,殺了媯海城!」
白晝有些驚訝了,為巫馬姳那一刻流露出來的怨毒,祂倒是有些欣賞她了。
不過祂還是拒絕了巫馬姳的請求,「我幫不了你。」
祂是代表生命和光明的女神,殺戮是祂的孿生妹妹管的事情,不過那時候人類管殺戮女神叫做戰神,後來又因為畏懼死亡的力量,把殺戮女神封印在了合虛山的一座雪山山脈底下,希望能藉助和殺神一同誕生的生命女神的力量,鎮壓殺神的戾氣。
那是人類和仙家第一次聯合起來,弒神。
那一戰持續了整整七年,人間血流成河,殺戮女神驟然遭到人類的背叛,勃然大怒,祂生來掌握死亡的力量,並不將人類這群螻蟻放在眼裡。
白晝仍然記得,殺戮女神戰敗兵解的那一天,祂紫色的眼睛裡出現裂痕,流出血紅色的眼淚,不可置信地望著自己:「為何?」
生命和死亡是一對孿生姐妹,祂們的力量此消彼長,互相制衡,如果死亡從世間消失,只剩下生命,那麼白晝就會因為力量毫無節制地生長而陷入紊亂狀態。
所以祂不得不主動削減自己的力量。
但是誰也不知道當初白晝為什麼要對殺戮女神下手,更不知道祂為什麼會出手幫助人類。
這位被人類尊稱為母神的女神,可不是什麼心軟的神。祂慈悲得近乎冷漠,高高在上地俯瞰著眾生的苦難。
就算是面對身為自己轉生者的巫馬姳,祂也未有半分心軟。
就在祂拒絕巫馬姳之後,巫馬姳的靈魂開始掙紮起來,這並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白晝忠告她:「十殿閻羅會丈量人生前罪惡,你和媯海城的恩怨會得到審判。」
白晝並沒有說謊,一般情況下確實如此,除非這人是仙家轉世,俗稱關係戶,這種人只是來人間一世,當然也不會得到懲罰。
「不——」巫馬姳的靈魂在一片片碎裂:「我要他現在就付出代價,來世的懲罰有什麼用,憑什麼他今生就可以踐踏我,利用我,又拋棄我——」
原來是個只講今生不講來世的小傢伙,白晝覺得她很有意思,並用一團白光凝住了她的魂魄,讓她不至於瞬間消散。
巫馬姳對這位神秘的神明生不出反抗的心思,只能希冀於她的哀求能夠打動祂。
但是白晝沒有耐心聽她的訴苦,直接將她送進了輪迴。
不過巫馬姳的哀求並不是毫無作用,巫馬姳聽見那位神明說:「吾承諾,他會付出代價。」
如果媯海城不是關係戶,他將受到十殿閻羅的審判;如果他是關係戶的話,白晝會親自審判他。
解決了巫馬姳的殘留問題後,白晝開始審視面前的媯海城,他應該算人類中長得還像模像樣的,但在白晝這種活得長又看臉的神眼裡,模樣只能算清秀了。
媯海城並沒有察覺到剛才時空的停止,他因為「巫馬姳」的話怒不可遏:「孤警告你,媯海塘是亂臣賊子,孤遲早會將他的頭顱砍下來……你現在是孤的皇妃,不要再惦念別的男人……」
媯海城陰惻惻地道:「不要挑戰孤的耐心。」
白晝覺得有意思極了,巫馬姳喜歡媯海城,才會蓄意接近媯海塘,以未婚妻的身份竊取情報,甚至最後幫媯海城篡改了傳位聖旨。
結果媯海城竟然懷疑巫馬姳移情別戀?看來他也很清楚自己不值得被人愛。
至於媯海城要納巫馬姳為皇妃,到底是像外界傳聞那樣為了羞辱媯海塘,還是為別的原因,比如他確實對巫馬姳有一些感情,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在白晝看來,媯海城對巫馬姳的感情,甚至不如祂對祂養的仙獸。
白晝的不說話讓媯海城誤以為祂被嚇到了,媯海城語氣稍緩:「以前的事情孤既往不咎,過幾天行封妃典禮,你不要再想著逃跑,否則孤不敢保證將軍府那些人的命。」
媯海城走後,小丫鬟抱著祂哭起來:「我的小姐喲,你怎麼這麼命苦?」聽得白晝腦袋疼。
白晝伸手,摸喜妹的腦袋,就像祂在合虛山摸鯤鳥一樣,「他娶不了我。」
喜妹一驚:「小小小……小姐,您要幹什麼?您別想著逃跑了,咱們哪裡躲得過這滿城禁軍?再說賢王在千里之外,咱們兩個弱女子要怎麼過去呢?」
巫馬姳和媯海城當初是私會,就連身邊的丫鬟也不清楚。那會兒她是賢王媯海塘的未婚妻,人人都道她賢良淑德,在媯海塘染上怪病的時候竟然主動向皇帝請命,請求進王府照顧媯海塘。
喜妹也以為巫馬姳對媯海塘情深不悔,流著眼淚勸她:「小姐,您就別惦記賢王,喜妹斗膽說一句,他現在當了反賊,把您一個人留在京城,又把您置於何地自處?聖上的脾氣雖然差了一點,但到底也沒對您做什麼,或許對您也是有那麼一兩分情意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