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近午时分,江陵城的鼓楼上钟磬声响。
所谓“晨钟暮鼓”,每隔几个时辰,都会专人在鼓楼处敲响钟磬。
借此告知全城百姓,现在已经到一天中的某个节点了。
一整个上午,关羽与马良都待在处理政务的府衙正堂…合肥之战尘埃落定,那于关羽,于荆州总是要做点儿什么的。
似乎是提到了某个话题。
马良面带诧异的张口道:“关公的意思是,在北伐之前,要趁着东吴新败,加固长沙、江陵的城防?”
“季常是觉得有何不妥?”
“倒不是…”面对关羽的询问,马良轻轻摇头,“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而已,加固江陵,是为了防范江东,可关公一直将东吴视为鼠辈,合肥之战前从未言及加固,怎么这次突然变得谨慎了起来!”
“哈哈…”闻言,关羽捋着长髯,笑出声来,他没有当即回答马良的问题。
反倒是站起身来,一边踱步,一边道:“季常啊,我昨夜是仔细的想了想,我在想,这云旗为何就敢在我面前,肆无忌惮的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为何从一开始起,我就没有狠狠的责罚于他,杀杀他这嚣张的锐气!”
虽提到的是关麟,可这一番话,马良并没有听出“剑拔弩张”的味道。
反倒是关羽的话中,带着几许深刻的自我反省…
这在以往,可并不多见。
关羽的话还在继续,“昨日与云旗争执,夜里,我辗转反侧,想了整整一夜方才想通!”
“之所以云旗这小子如今这般嚣张,源头便是此前的东吴奇袭!”
讲到这儿,关羽顿了一下,语气也变冷了一些。
“就是因为云旗的答卷,我与季常宁信其有,未雨绸缪,这才让荆南提前防范,也使荆南没有落入那东吴之手!”
这个…
马良这么品品,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若无这一次,且不说荆南的归属,单单…关麟一次又一次的作死行为,关公就不可能一次次的隐忍。
那青龙偃月刀早劈下去了!
这么想想…
是有道理,不过,这与…加固长沙、江陵,防范江东,又有什么关系?
马良正琢磨着。
关羽的声音再度扬起。
只是这一道声音骤然严肃与一丝不苟了起来。
——“若非此东吴鼠辈‘背信弃义’、‘脸都不要了’的偷袭行径?”
——“关某又岂一步步的纵容云旗,直至今日多出这么个嚣张至极的儿子?这一切的源头,岂不是都是那东吴!”
呃…
这话脱口,马良眼珠子一定。
不会吧,不会吧…
这江陵城里,已经有一个人把愤怒与火气都撒在东吴那儿了。
现在倒好,这个队伍又壮大。
话说回来…
关公不会是因为这个,才特地防范东吴吧?
这…
这样也行?
…
…
关麟声音一重,挺直了胸脯,“诸位百姓们说说,我堂堂关麟也是一个男人,我明知道家父与伯父举起的是那‘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的大旗,我关麟岂能当这缩头乌龟?岂能当着不管不顾,安于现状的咸鱼?如此的话,我还算是个汉家男儿嘛?”
“堂堂男儿,堂堂我爹的儿子,若不能驰骋疆场,我关麟都特么的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
自打穿越过来后,关麟就很少说脏话。
但此情此景下,气氛烘托到这儿了,说脏话,未必是坏事儿。
果然,关麟的话引起了所有围观百姓的共鸣。
一个儒生打扮的大喊道。
——“四公子虽手无缚鸡,但有宏图之志…敬哉,敬哉!谁言我们书生,就不能高举那‘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的大旗!四公子威武…”
——“四公子威武不屈,实乃吾辈楷模…”
——“四公子,这事儿是关公做的不对!四公子威武!”
当即就有三个人适时扬起手臂,振臂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