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茹比6逊要急切多了。
她是渴望借着这次大功,见到母亲,见到弟弟一面。
可现在,洪七公是谁?洪七公在哪?完全没有头绪,这让孙茹的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生于繁华,藏于市井…”6逊解释道,“这人间烟火气中,往往会藏匿着一切事物的真相。”
说着话,6逊自己从柜台上取来一壶水,两个碗。
因为客满,店小二顾不上他们,6逊就自己照顾自己。
一边往碗里倒水,一边淡淡的道:“试想一下,洪七公上一次的出现,一夜之间,整个江陵,满城尽贴假布告,若然那时有人在市井,岂不是直接就能窥探到此洪七公的真面目?再说,私刻印绶,购买纸张,这些也都要于市井中进行,夫人言及的蛛丝马迹,就在这里呀!”
6逊轻轻扣了下桌案…
孙茹却抿着抿,对夫君6逊的话并不认同,她撇撇嘴,“我想到了《韩非子》中的一篇——宋人有耕者。田中有株,兔走触株,折颈而死。因释其耒而守株,冀复得兔。兔不可复得,而身为宋国笑。”
听到这儿,6逊抬眸,他眨巴了下眼睛,淡笑道:“夫人是说我守株待兔么?”
“难道不是么?”孙茹反问。
就在这时…一个卖饰的小贩凑了过来,招呼6逊。
“先生,夫人这么漂亮,买只簪子吧?”
6逊转头一看,摊位上摆着许多灵巧的簪花,他腾出手来挑了一只,笑着戴在孙茹的髻上,孙茹有些害羞的低了低头,欣喜的摸了摸簪,可又想到心中烦闷之事,难免又露出了几许愁容。
这小贩笑道:“夫人还真是漂亮,两位是江东来客吧?”
此言一出,6逊微微有些意外,“伱怎么看出来的?”
“嗐,这不明摆着么?”小贩一脸堆笑道:“今早,桥头那贵公子说书中特地提到了,江东男人面白须稀少,说话温柔,江东女人小巧玲珑,眸光如波,冰清似水,声若银铃,温柔而矜持,妩媚而多姿,这不…两位这郎才女貌,尽皆符合,岂是一眼看不出来的?”
别说…
这店小二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
当然,如今孙刘联盟,双方彼此互市,江东人来荆州走访,这并不奇怪。
只是,6逊何其敏锐,从店小二的话中品出了些别的味道。
“你方才说桥头说书人?那说书人特地在讲述江东的人文么?”
6逊微微眯起了眼眸,警惕了起来。
小贩如实道:“那贵公子倒不是特地讲江东的,是讲到了近来那逍遥津一战,讲的可细了,顺带着…讲讲江东的人,江东的事儿?”
唔…
6逊眸光变得深邃:“逍遥津?”
如今,坊间传得沸沸扬扬,6逊自然知道孙权兵败逍遥津的事儿。
可…荆州的说书人已经开始讲述了?
他知道其中的细节么?
等等…贵公子?
6逊连忙问道:“你说的这说书人是一位贵公子?”
“可不是嘛!”小贩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就是咱们江陵城的贼曹掾吏,让关公都亲下罪己书的…那位‘声名鹊起’的关麟关四公子啊!一听说今儿个是他说书,又是说的近来的那‘逍遥津一战’,全城的百姓都围过来了!”
——『原来是他!』
6逊一怔…
这已经是他不知道第多少次的听说这位“关四公子”的名头了。
特别是“考文答卷”、“考武屠狼”、“逼父下罪己书”,还有那…这一门关家父子间的战争。
不可谓,不是惊掉人的下巴呀!
6逊迅的与孙茹交换过眼神,他朝这小贩招呼道:“你这些簪子我全要了。”
说着话,示意孙茹付钱,他6逊则已经往“得胜桥头”行去。
果然…
得胜桥下,一处高台上,有一贵公子正在讲书。
望着那讲台下川流不息的人群,6逊的面上浮现出几许感慨。
——『如此一个‘逆子’,竟在江陵城能受到如此追捧么?』
其实,不只是关麟的名头,还有他讲的事儿,也是百姓们无比热衷的话题。
6逊凑到人堆里,表情依旧复杂。
追上来的孙茹注意到了他的表情,问道:“伯言?怎么了?”
6逊比出食指,示意孙茹不要说话。
又指了指讲台上,他要认真的听这位“贵公子”的评书。
反观关麟,此刻的他站在讲台上,已经是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就差…手舞足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