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可是要派威公赴荆州,考验那关麟?”
杨仪微微抬眸,“幼常如何得知?”
“这还不简单?”马谡笑着解释道:“关将军一封‘罪己书’传来,一封急件传来,言之凿凿,除了要‘推举’他那儿子外,不就是要让那关麟赴成都,得诸葛军师栽培吗?”
“可军师何等人物?岂是随便阿猫、阿狗就能成为其弟子的?”
说到这儿,马谡昂起了胸脯,“可一边是关将军的请求,一边又是如今益州的内忧外患,我提出的这考验之法,一来可以验证那关麟的成色,二来,若关麟答得不好,答得不对,也可以替军师间接的回绝了关将军…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马谡一边说,还一边得意的笑,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控。
杨仪也犯不上跟这小辈计较,当即笑道:“人言‘马氏五常,白眉最良’,可我与季常交谈,季常却说他五弟幼常才是‘最良’,今日一观,幼常还真是带给我无限惊喜啊!”
“呵呵,试问,无论是荆州还是益州,年轻一辈的翘楚,谁能与幼常比肩一二呢?”
哈哈…
杨仪是耐着性子说的这番话。
俨然,这番话让马谡极为受用。
“威公,你、我同是荆州人,你杨家与我马家也算是有些来往,我此番守在此处等你,不为别的,只为提醒你一番。”
“愿闻其详。”杨仪抬眼。
马谡语重心长道:“关公那‘罪己书’与‘急件’传来,皇叔与军师都说那关麟是奇才,是才俊,可唯独我观之不然!”
“近来我也听到些许有关此子的风声,据说此子素来胆大妄为,口无遮拦,所做的恶行不胜累举,单单那耕牛死在他手上的就有几十头,可谓是罪恶昭彰…还有他竟公然让他的父亲下罪己书?此谓大不孝,古往今来,岂有这样的人子?”
马谡眼珠子一定,“依我之见,他就是个不孝之徒,是个浪得虚名之辈,关将军爱子,为其计深远,故而杜撰出此子功勋,妄图派其入军师门下,传道授业,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军师之徒?岂能是不孝、胆大妄为之人?在下斗胆,请威公考验此子,且勿徇私舞弊,也莫要让此子唬住!避免其拜入军师门下,日后做那纸上谈兵的赵括,遗祸于皇叔与军师之大业!”
这一番话,马谡说的言之凿凿。
反观杨仪,他微微拱手,“幼常的话,吾记下了!”
说罢,他便徐徐离去。
只是,转身的功夫,他不由得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成都,多事之秋,皇叔与军师不省心!
——可小一辈的才俊,他们的争执,怕是在以后会让军师更不省心哪!
…
…
荆州,江陵城。
日头洒在九脊之上,重檐巍峨的关家府邸内,糜芳跪在关羽的面前。
关羽与马良本在下棋,可糜芳这突然的一跪,关羽与马良的目光下意识的就转向他的这边。
“末将听闻在半月之前,东吴小儿竟敢妄图奇袭我荆南三郡,这是公然挑衅关将军,这是不把我汉军兵勇看在眼里,是可忍,孰不可忍…”
糜芳言辞坚定,语气铿锵…
就宛若他与东吴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糜芳今日来此,特地向关将军请命,请将军派遣我为先锋,征讨东吴!”
“我糜家上下三百二十七口,部曲七千二百一十四人,此番作为先锋,若不荡平那东吴的石头城,不将那江东碧眼儿剁成肉泥,我…我糜家誓不归还!”
言辞激烈…
根本不像是说着玩的!
这…
听着糜芳那无比笃定的口吻。
关羽与马良都愣住了。
他们情报得到的稍晚,是在一炷香前,才得到“张辽威震逍遥津、孙仲谋大军退还”的消息。
那时候,马良还联想到昨日下棋时,他与关羽的对话。
那时的关公感慨,‘合肥,多半也就这一半天出结果了’!
马良不由得惊叹,关公神算哪!
这话,关羽哪敢接?
他总不能说,是他与儿子在书房外随地小解时,儿子关麟告诉他的吧?
那他随地小解的事儿,岂不是就公之于众了?
当然…
张辽威震逍遥津、孙仲谋大军退还,这事儿并不意外,还是关麟那句话,一个人在十万人面前都没硬起来?还指望着他这辈子能硬起来么?
突然这么一条消息传回。
这败的有点儿快,也有点儿突然了。
关羽与马良显然没有事先有所准备…这败的,竟让他二人多少有些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