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城中,威严的曹军军歌,正在奏响。
——“克绍官渡,由白马。僵尸流血,被原野。”
——“贼众如犬羊,王师尚寡。沙醿傍,风飞扬。”
这是陈琳作的词,陈群作的曲,歌唱的是官渡之战,曹军以少胜多的大捷。
一罢,另一军歌再度嘹亮。
——“屠柳城,功诚难。越度陇塞,路漫漫。”
——“北逾冈平,但闻悲风正酸。蹋顿授,遂登白狼山。神武执海外,永无北顾患。”
——“神武执海外,永无北顾患。”
这一,亦是陈群作的曲,而这一军歌,歌颂的便是张辽率领的这群山西汉子,征讨乌桓,破柳城,将乌桓王蹋顿枭的事迹。
特别是最后一句“神武执海外,永无北顾患”,此间,每一个山西汉子唱到这句,都不由得振奋、激昂!
他们可以骄傲的说,当年那些将门没做到的,他们这些山西汉子做到了,北境的边关,他们筑起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城墙!
当然…
这都是往昔的丰功伟绩。
他们更清楚的是,很快,就会有新的战歌,来歌颂他们日前…八百破十万的壮举。
歌颂山西汉子在江东子弟面前,那就是硬汉,硬邦邦到一个能打一百个的硬汉。
这边厢…
歌声嘹亮,士气激昂。
那边厢的东吴。
那注定将载入史册的耻辱的一战…足足过了七日后,孙权才惊魂甫定,他感觉失去了三魂六魄回来一多半儿了!
他开始再度召开军事会议。
此刻,江东军驻扎之地已经不再是合肥城下,而是距离合肥城门尚有一定距离的“逍遥津!”
而这里的东吴军帐,处处弥漫着消极的情绪…
低迷的士气更是笼罩此间…
就连守营的将士也显得有气无力,不夸张的说,七日前的那一仗,已经成为这些江东子弟心头永恒的梦魇,永远无法挥之而去。
此刻,中军大帐内,这位三十三岁的东吴国主,比之七日前的豪放不羁,如今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紫色的胡须松散,碧绿色的眼眸无神,再没有往日那般威仪棣棣。
他的身前站着不少人,吕蒙、蒋钦、凌统、甘宁都在…
可孙权一言不,他像是还在最后的思虑着什么。
他不说话,自然,也没有其它人敢说话。
时间就这么一息一息的流逝着。
终于,孙权像是想通了什么,他豁然起身,旦夕之间,他的眼眸睁大,双拳紧握,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威仪棣棣的东吴国主!
“传令,孤亲自带兵去合肥城下,刺探敌情,觅其弱势,来日…我东吴兵马必破贼兵!”
这算是…高调秀勇敢嘛?
现在的局势,孙权已经彻底看明白了。
打,三军将士,没有士气。
不打,合肥没了倒是其次。
那莫名其妙出现,且经由他推波助澜的“合肥赌约”下,长沙、桂阳、江夏三郡就彻底与江东无缘了,更有甚者,荆州…也再不是借的了!
左右权衡,思虑再三,这仗还得打下去呀…
不能轻言认输啊。
他孙权才三十三岁啊,就这么甘心困守江东养老了么?
如此对得起死去的父兄么?
对的起这些年费尽心思对各股势力的制衡么?
对得起七日前,死在战场上的江东勇武么?
因为合肥赌约,因为那该死的“合肥”与“长沙三郡”的深度捆绑,如今的孙权已经被逼到绝路了。
他必须战,必须赢。
可…要赢,哪那么容易?单单低落的士气,如何逆转?
痛定思痛,孙权决定冒一次险。
他打算绕合肥城溜一圈,名义上是刺探敌情,实际上就是向手下的士卒秀一把勇敢。
至少,这份勇敢能挽回些许士气,能支撑着这一仗再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