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一经传出,鲁有脚连续的眨巴起了眼睛。
——是他,就是他!
其实…
此刻的关麟也在不远处,他站在一处高坡上目睹着这边生的一切。
在他身边,一个骑驴老者也是饶有兴致。
这骑驴老者正是黄承彦。
秋风吹拂,关麟展了展衣袖,感慨道:“丐帮,这就算是成立了!”
黄承彦眯着眼,不以为意,口中轻吟。“这就是你说的丐帮?一群叫花子,能成事儿么?”
关麟朝黄承彦浅浅一笑,“不就是用了你点儿存粮么?就不是不还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关麟这话有点儿调侃的味道。
黄承彦的表情却是严肃起来,“你知道,老夫不是这个意思,也不缺这点儿粮食。”
气氛一下子变得冷了起来。
关麟知道,黄承彦是名士出身,素来…并不看好这些处于这个时代最底层的“可怜人”,认为他们一无所用。
事实上,自打那“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口号彻底沉沦后,这些可怜的底层百姓,在豪门的面前,已经丧失了一切,毫无尊严。
他们那微弱的力量,再也不能与时局抗衡,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
呼…
想到这儿,关麟长长的吁出口气,旋即一丝不苟道:“昔日曹操颁布的《招贤令》,我记得是这么写的。‘今天下若有无德有才之人放在民间,或果勇不顾,临敌力战;或文俗之吏,高才异质;或不仁不孝而有治国用兵之术,着各郡守举荐,勿有所遗!’”
“曹操之所以能雄踞北方,天下十三州,他一人独占九州半,不正是因为,大汉四百年‘唯有贤者居之’的举贤、用人之法,被他弃之如糟粕,更有甚者,还这《招贤令》公然提出招揽不仁不孝、急功近利之人。”
念及此处,关麟似乎颇有感慨:
“试想,若没有居功自傲,嘲笑同僚的许攸,曹操打的赢官渡么?若是没有私德不检的郭奉孝相助,他能打得下北境么?若是不用贪财吝啬的曹洪,他曹操都死一万次了!若是没有腐败到骨髓里的‘要钱将军’曹仁,怕是襄樊,我爹早就打下来了。”
讲到这,关麟一摊手,“当年曹操下这《招贤令》,用这不仁不孝、急功近利之人时,定也有老黄你这样的儒生去道德谴责,可事实证明,曹操这一步走对了!”
黄承彦不由得惊叹于关麟的“诡辩之才…”
可他却依旧淡淡的反驳道:“曹操用的是有才无德之人,你用的是一群叫花子,可这不是一码事儿!”
关麟笑道:“怎么就不是一码事儿,曹操讲德时,说临阵能致胜,不使将士枉死是德,治国能安民,不使百姓受冻馁是德。反倒是那些坐而论道、大言欺人、只会摆架子、装清高,却无实惠于帝国百姓的伪君子,他们才是缺德!”
“有时候想想,至少前半辈子,曹操能做的比伯父、比家父,乃至于比天下大多数的诸侯都出色,并不是偶然的!”
黄承彦轻轻扬手,“老夫可不是来听你夸曹操的!”
“这哪是夸他?我这是要战胜他…咱们那秦弩方阵不也是为了战胜他么?”关麟笑道:“可想要战胜他,第一步,就必须要更了解他,必须去寻找到他的弱点,用他看不起,且忽视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黄承彦的目光再度望回那山神庙前聚集的乞丐,“这些叫花子,便是曹操忽视的力量?”
“不是叫花子!”关麟语气坚定,“是人民,想要战胜曹操,必须要调动起人民的力量!不是氏族、不是将门,就是最底层人民的力量。”
黄承彦还是摇头,“老夫不否定你的想法,只是依旧觉得,这些叫花子的能量太小了,在这时代的巨浪下,他们纵是竭尽所能,也掀不起什么巨浪,你的想法,最终只会让大量钱财打了水漂!”
“哈哈…”关麟笑了,他淡淡的道:“老黄啊,你没有淋过雨,岂会知晓总是在雨中的人,他们会想什么?”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再小的力量,如果能集聚起来,一样可以骇浪滔天!”
是啊…
跟曹操打?怎么打?
刘备两个矿,人家曹操九个矿,资源上都相差甚远,硬碰硬有胜算么?
再加上,曹操用了氏族、用了寒门,用了有才无德之士,那么…他的弱点在哪?
底层民众!
关麟提出的“底层民众的战争”,或许就是他唯一的弱点。
只是,这个概念还是太前了。
不过,古往今来,一切的历史都在证明。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谁若是忽视了人民的力量,他哪怕再强横,也一定会被历史的巨浪吞噬,渣都不剩!
秋风吹拂…
土地庙,这处丐帮的新据点,依旧热闹如旧…
高处的山坡上,黄承彦与关麟的话,则是你一句、我一句的吟出,语极快。
“你到底用这些叫花子,是想干嘛?”
“搞钱!”
“用叫花子搞钱?”
“叫花子不能搞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