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按照一比十一的赔率,再往上翻十一倍…
总而言之…
哪怕是糜家这样在荆州崛起的“巨贾”之家,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四公子说笑了…”糜芳脸上堆笑着,心头却是无比惆怅,他笑着继续说:“四公子啊,我与你爹可都是刘皇叔的功勋哪,伱爹从黄巾之乱时就跟着刘皇叔,我则是从徐州时起就追随皇叔左右…想当年,建安元年,刘皇叔兵败,退到广陵…那时的刘皇叔内外交困…”
不等糜芳把话讲完,关麟打断道:“糜族长,这话…他方才说过了。”
说话间,关麟伸手指向糜广。
此时的关麟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摆摆手,“抱歉,我实在是公务繁忙啊,若没有正事儿,我就先走了。”
关麟作势要走,糜芳一拉拽住他的胳膊。
他眼巴巴的望着关麟,心里嘀咕着。
——『怎么能让你走呢?你走了,糜家就完犊子了!』
心念于此,糜芳连忙道:
“四公子,这样吧,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与你爹也是这么多年交情了,此番你押重注,无论赢输,总归是伤了咱们两家的和气…再说了,九千斛粮食,你若真的血本无归,关公来质问,我也不好交代啊!所以…”
讲到这儿,糜芳转过身面朝一干赌徒、百姓,扬言道:“今日,我便请诸位街坊做证,由我糜芳将云旗公子押的重注全盘退还,分文不取,不论合肥战果如何,此事就吃作罢,如此既全了糜、关二家的情义,也避免关公赴宴归来,云旗公子的难堪,两全其美!”
一番话,糜芳说的是正义凛然…
不少人还对他交口称赞。
“不愧是糜家呀,能想到这一步,委实难得!”
“此番合肥赌局,糜家就算自己亏,也不忍心让关麟公子遭受关公责罚,大义凛然,大义凛然!”
“糜家与关家如此和睦,咱们江陵城岂不是固若金汤?”
“好啊,关麟公子总归太年轻了,糜家能给他这个机会,糜芳太守颇有皇叔仁德之风!”
这就…夸起来了!
倒是糜广,他瞪大了眼睛。
疯了嘛?二族长这是疯了么?
哪有这煮熟的鸭子给放飞了的道理啊!
哪怕要全盘把这钱退回,也不该退给这小子吧,直接退给关公岂不更好?至少,钱没了,赚关公一个大大的人情也不错啊!
糜二族长今儿个…这是傻了?晕了不成?
只是,所有人都没料到,面对这样的好事,关麟的回答只有简单的三个字:
——“凭什么?”
凭?
凭什么!
这意思是,拒绝咯!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特别是糜广,他更懵了,他感觉今儿不只是糜芳疯了,这位关四公子,他也疯了。
…
…
江陵渡口,冉冉江风吹拂,凉飕飕的。
伴随着关平、关兴、关银屏、关索那惊诧的眼芒。
望着父亲一骑绝尘离去的背影,关兴是最惊讶的那个,他怔住了。
父亲临别前,那最后的话尤自浮现在他的脑海。
——“不过是典当了些器物而已,当了也就当了,关府虽不富足,但这份家业还够云旗去折腾的!
——“倒是安国你,区区小事便能气到如此境地?锱铢必较!狭窄心胸,这日后若是统兵征战,为父如何放心你独当一面?”
责骂…
这是极重的责骂,这话中还饱含着父亲对他关兴的巨大失望。
要知道,从小到大,关兴尚武,又处处争先,还从未让父亲失望过。
这一次…
为什么?
凭什么呀?
明明是四弟胡闹,把关府内值钱的器物,乃至于他的青龙刀、父亲的龙舌弓变卖。
他关兴不过是气不过,把这事儿说出来。
怎么…怎么到最后,责罚的,反倒成他关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