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语气坚定,再次重复:“我要断亲,净身出户,要不然就该分我多少的,一点也不能少。”
“凭啥要分给你!”庄老太气急败坏地指着钟明,“我看你就是被他迷了心窍!”
钟明挡住景元,不疾不徐的讲:“我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这么多年家中事务都是我在做,也能抵上不少了。”
“我还是那句话,断亲,不然就分东西。”
里正目光投向庄老太,看她怎么说,他是来做见证的,要不是钟家没有族长,不然他才不想来淌这趟浑水。
庄老太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心里直打鼓,她叫这些人来之前,就笃定钟明不会说出这狐媚子的身份,但是眼下的情况可不是她预料的模样。
她不想分东西给钟明没错,可断亲和分家可不一样,分家后钟明还是得敬着她,身为长子,钟明还要给她养老,断亲后这些事情可就要落到钟远身上了。
钟远也急了起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敢过去直接叫庄老太分点东西打他们,只能一直咳嗽,眼神示意庄老太松口。
“咳什么咳?二弟,你嗓子不舒服?”
钟明眼神犀利地盯着正跟庄老太挤眉弄眼的人,阴阳怪气地说:“实在不行多干点活吧,人呀,这身体练结实了,病也就少了,二弟你就是身子骨太弱了。”
钟明一副为钟远着想的模样,把他气的脸都黑了不少。
“大哥你别胡说八道,我身体好着呢!”钟远着急解释,顾不上再跟庄老太使眼色。
里正头疼的叹了口气,敲敲桌子提醒庄老太:“净身出户过分了,你自己想一想吧,自古以来只有断亲才是得净身出户,钟老头虽然不在了,但钟明作为他儿子,分家产是合理之中。”
“不行,我不分东西给他!”庄老太急忙反驳,这要是分东西给他了,自己两个儿子找媳妇儿的钱可就不够了。
庄老太一想到这,就迫不及待的嚷嚷起来:“断亲就断亲,东西你什么也不能要!”
钟明莫名其妙的笑了笑,“咋,什么都不能拿,难不成你还想把我屋里的衣服拿去改了穿?”
里正闻言突然重重拍了桌子,“钟明你说什么胡话,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嫌害臊。”
“行了,钟庄氏,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要跟钟明断亲,让他净身出户?”
庄老太急不可耐的点头,“对!让他净身出户!”
里正点点头,又看向钟明,“钟明,你也确定要跟他们断亲净身出户?”
“是,不过我屋子里的东西我得带走,不能让我光着膀子出去吧。”
里正刚要点头,庄老太就大骂起来:“不行,屋里的东西也是我的!”
里正眉头紧锁,不悦的呵斥庄老太:“你少说几句,他屋里的东西让他带走,你留着干嘛?”
“不……”庄老太想说净身出户本来就什么都不能带,钟远急忙打断了她的话:“娘,你别说了,大哥屋里的东西就让他带走。”
“对呀,娘,大哥屋里又没啥。”钟怀也应和起来,又看着里正说:“还请里正帮我们写一下断亲书。”
里正环顾四周看向屋里的钟家辈分大的人,语气严肃道:“各位,你们也是见证人,有没有什么要说的,要是没有,那我就写了。”
众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最后还是一位叔公说了话。
“明小子,你当真要跟他们断亲,带着这男人过日子?”
钟明朝他拜了一拜,诚恳道:“是,我是自愿的,男子汉大丈夫,他既然已经嫁与我,我定要照顾他一生,为他负责。”
景元也急忙上前有样学样的朝人拜了一下,目光如炬,亮人心弦。
“唉,那就这样吧。”叔公叹了口气,望向里正:“麻烦里正了,请你写下断亲书吧。”
里正见状不再过问,拿出带来的纸笔写下断亲书,这原本是留来写分家书的,这倒好,家没分成,亲却断了。
断亲书写好,钟明跟庄老太各自用针刺破手指,在自己的名字上面印上血指印,这年头读书认字的人少,都是这般签字的。
断亲书一共三份,钟明和庄老太各一份,里正自己还要留一份,防止往后有人不认账。
指印盖完,里正又问钟明:“你们二人没有住处,可以暂时去住村儿头那边的茅草屋,听钟庄氏说你在城里找活儿干,我那边认识码头的人,你要不要去试一试?”
钟明连忙谢过里正,笑着回答:“多谢里正,不过不用麻烦了,小子没什么会的,但是上山打猎赚些银钱还是成的。”
里正好奇追问:“你什么时候还会打猎了?”
钟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平时上山砍柴走得远,自己就摸索了一点名头出来,抓些野鸡野兔的还是不成问题。”
“放屁,我怎么没见过你带东西回来?!好呀,原来是在外面偷吃了!”庄老太梗起脖子质问钟明。
钟明直接选择无视庄老太,都断亲了,字也签了,说什么关她屁事。
“那好吧,你自己心里有主意就好,不过上山打猎危险,你自己要小心。”里正站起身,叮嘱钟明两句后就告别众人先走了。
其他人也紧随其后,纷纷告别庄老太一家,钟明也拉着景元去收拾东西,绕开拦着他们想要问个清楚的庄老太。
庄老太一想到钟明背着他们在外面吃肉就心痛得紧,这些年家里的柴一直都是他去砍的,这得吃了山上多少野鸡野兔。
难怪钟明长这么壮实,反观钟远钟怀长得才跟那狐媚子差不多高,原来是他吃独食了!
“钟明!你有没有良心!你两个弟弟就因为你才长这么矮,我不管,你得赔!”
钟明一副你脑子有毛病吧的表情,出言讥讽道:“老太太,我长得高可不是吃东西吃的,我娘就高,你也不看看自己多矮长什么样。”
“你说啥!”庄老太脑子轰一下炸开,恨不得扑上去撕烂钟明的嘴。
钟明一把将门关上,靠在门上,不再搭理她,看着景元转来转去跟个小蜜蜂似的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