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了这么久造纸了,从没见过这种情况。
——
因为总共没多少纸,只有薄薄几层。
所以沥水挤压外加烘干纸张,这种正常厚厚一打纸张需要一天一夜的事情,在易书元这也就小半个时辰都不到。
此时纸张只是半干,易书元便和人抬着“纸板”到了晒场。
“多谢!接下来易某自己来就行了。”
“唉,易先生有需要的话只管叫我!”
“好!”
帮忙的长工离开,易书元看向纸板,提起一个陶壶,均匀地重新将纸板浇湿。
下一刻,易书元又将一层薄薄的纸张从叠一起的“纸板”上揭下来。
这一层纸此刻就如同一层柔软的布料,在易书元手中随风飘荡。
透过那湿润的纤维,易书元仿佛能看到山野和竹林,感受到天地自然。
“呼”
轻轻呼出一口气,易书元将这一层纸贴到了已经润湿过的晒板上。
一张两张三张,一面板,两面板
十几张纸很快铺完。
易书元站在晒纸架一旁,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侧目看看纸坊内部,随后挥袖一扫。
“呜呼。呜呼”
院子中起了一清风,日光挥洒下来,在纸张表面燃起一层薄薄的天阳正火
直至易书元取了纸之后道谢离开,元江纸坊内的人都还对着那一池清水啧啧称奇。
——
此刻,易书元心情较为激动,一路脚步轻快,一直沿着城中道路出了城。
随后更是运转那种6地身法踏风急行,融入风中吹到了乡野田间的林前。
前边是大片硕果累累的稻田,身后是幽静的树林。
周围既无行人也无走兽,只有林中偶尔有鸟鸣声传来。
易书元寻了一块有树荫遮挡的大石头坐下,这石头平整宽敞,仿佛就是天然的石桌。
灰勉立刻跳了出来,站在石桌的一角,摆出了此前易书元自己买来的笔墨砚台,更是将抚尺玉惊镇于石上。
“先生,要做扇子了么?”
“嘿嘿,看好咯!”
易书元笑了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张白纸,将之对折之后用刻刀凌空划了四刀。
顿时,两片扇形纸张便已脱落,随风飘到了易书元掌心,而身下的那一张大纸则被灰勉接住。
纸张仿佛两片蝴蝶的翅膀,在风中一起一伏,却又并不飞走。
易书元面色恢复平静,袖口一展,其中又一根根飞出了之前早已完成的扇骨。
纸若白绢起伏,缠住根根扇骨。
没用什么浆糊,一根根扇骨就与扇面之纸贴合在一起。
直至扇柄相合之处,易书元也没有用什么其余的材料,而是将一根乌木芯按作转轴。
整个过程十分轻柔,既无锻火炎炎,也无天雷轰鸣。
一把两面洁净的白纸扇已经出现在易书元手中,不过至此扇子尚未完成。
“先生,墨磨好了!”
踩着纸张的灰勉提醒一句,然后放下墨条,将笔举起。
易书元手持纸扇放于石上,接过笔轻轻沾墨,在纸张两面分别书写一句话。
随着笔尖触碰纸面,墨汁就如同流水那样,以浓郁的墨色流入纸面,形成一个个水汪汪的文字。
天罡地煞和相数。
千变万化各不同。
最后一个字落下,折扇微微一震,墨色中隐有华光闪过。
易书元将笔放下,手持展开的折扇,看了看远方。
随后正手对着远处的阔南山一扫,再反手向元江县城一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