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
容骁头都要大了,他不动声色地偷瞄了一眼那坐在一旁始终沉默着的青年。
他心里一阵叫苦,纵使容骁也是个大直男,却也能看出来那青年已经很不耐烦了,放在一旁的长剑嗡鸣着。
那剑是上品仙剑,又是晏行寂的本命剑,与主人心意相通,能感知到主人的情绪,那剑都这么生气了,主人可不得气死啊
容骁连忙拉回来自己的好孙子,将他离司黎分开些许。
可不是他不想帮这孙子追孙媳妇,而是敌方太过强大,他是在是怕自己的孙子被一剑劈了。在他看来,他这大孙子可不够这渡劫修士一剑劈的。
容九阙挣脱被桎梏的手“祖父,你拉我作甚,我要带阿黎走,这里面对她太不安全了。”容骁怒其不争,胡闹,走什么走他话音这方刚落,那边一直沉默着的晏行寂开了口“你要如何带她走”
容九阙一愣。
白衣青年坐在篝火堆后,眉眼清润冷冽,黑眸沉沉看着他,冰冷森寒。“容徇,你告诉我,要如何带她走”
如何带她走。
容九阙喉口一阵梗。
对啊,这里不是普通的秘境,这里是幽冥鬼域,他们甚至还在幽冥鬼域的禁地里面,要如何出去
纵使有晏行寂和容骁两个渡劫在,撕开幻境是能做到的。可司黎是来找沧溟镜的碎片,而他来之前也下定决心要找到灵脉。
她怎么可能会走
他又怎么可以走
容九阙抿了抿唇,看向司黎,少女抱着膝盖仰头看着他,依旧是温和淡然的神情。
对上她这般眼睛,容九阙那股冲动骤然间消散,嗓音沙哑着说“抱歉,阿黎,是我考虑不周
了。
他一听见这禁地里有个神明在计划着杀了司黎,那股恐慌不由自主蔓延。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护不住她,便想将她赶紧送走。
可他忘了司黎不是这般会中途而废之人,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便一定会坚定地向前走。
晏行寂笑出了声,“容少主当真是年幼,有些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你以为就算阿黎跑了出去,那
所谓的神就会放过她了
不可能的。
想必他们来幽冥鬼域也在那位神明的意料之中,所以当时在石像那里,他故意将司黎和容九阙卷了进去。
又是浮屠恶鬼,又是容骁。
倘若他不在,司黎和容九阙怎么死的都可以想象的到。他的话讽刺,容九阙却想不到理由反驳。晏行寂说的是对的。是他太过天真了。
少年抿了抿唇,垂下头不再说话,衣袖中的手悄无声息攥起,用力至骨节泛白。他应该成长起来的。
晏行寂侧看向司黎,少女眉眼始终淡定,仿佛那神明要杀的不是她一般。心底的那股杀意几乎将他淹没,从外到内一寸寸地腐蚀着他。
本来沉默的司黎开口道“我不会离开的,阿阙,他不可能放过我,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司黎笑了笑,望向容九阙的眼神像是看着年轻的弟弟一般,阿阙,你自己不也说了吗,世上事没有不做便说不成一理,天下苍生面前,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洞穴内寂静无声,司黎站起身,温暖的篝火跳跃着。少女轻声道“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向,没有拯救苍生的理想,但也不希望苍生间接覆灭在我手
里。
“倘若找不到沧溟镜的碎片,浮屠恶鬼若真的崩塌,无论你们怎么说,我都会成为罪人。”“既然我不得不入局,那总得知道局后人是谁、想干什么吧,阿阙,我要找到沧溟镜的碎片。”
她要许多要问沧溟镜,需要沧溟镜在浮屠川崩裂之时出手相助。
司黎垂在身旁的指尖轻颤,目光却落向洞穴外。来到这里已经三百多年,太平日子终究是要消失了。
那神明要杀她,是为了沧溟镜,还是知道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以为这是一本书,事实上,魁羌的出现、沧溟镜碎裂
、容九阙的死亡和妖族覆灭、浮屠川再次崩裂以及这位神明的出现,这些在书里根本没有提及。
是从哪里开始不对劲的呢从她与晏行寂重逢不,更早。
从她死遁后,晏行寂并未斩断情根,修为始终停滞不前,在渡劫中期徘徊了百余年。
如果按照沧溟镜灌输的原书剧情,晏行寂在斩断情根后不到一百年便步入渡劫后期,又过了一百年,太上忘情修到了大圆满,成功渡劫飞升。
剧情是从晏行寂并未飞升开始崩塌的。
她心下思索着,脸上神情忍不住凝重起来,落在晏行寂眼里,下意识便以为她在担忧紧张。他一时间竟忘了司黎无心不会害怕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