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器沧溟镜的碎片若是在秘境之中,只要他进入秘境,一定会感知到不属于妖域的力量。可他亲自进去查看了许久,并未现有沧溟镜的神力出现。
司黎垂下头思索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上的茶盏。
沧溟镜不可能这么不靠谱为她指明假的方位,可也诚如妖王说的那般,沧溟镜的碎片若是掉落在秘境,那般汹涌磅礴的神力,以他的修为不应察觉不到的。
“妖王。”司黎抬起头来,妖域北部的秘境你都去了吗妖王一怔,歪头思索一下,似是想到了些什么,神色明显的难看起来。
妖王
容九阙脸色也罕见的阴沉,在司黎出口喊妖王之时,替自己的父皇答了话,阿黎,妖域北部有一绝境是万不能入的。
绝境
“嗯。”容九阙点头,幽冥鬼域,在几千年前妖域搬到这里之时便存在了,传闻那里有无数亡灵,食人魂魄,残忍嗜血。
司黎拧眉,这描述竟如此像浮屠恶鬼
容九阙接着说“阿黎,幽冥鬼
域里灵脉充足,千年前当时的妖王派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前去探查,但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没出来。
“其中,有我的祖父,上一任的妖王。”
司黎曾经听晏行寂说过,上一任妖王陨落在一千五百年前,他是那时修真界唯一的渡劫期修士,自他殒灭后,在晏行寂诞生前,整个修真界有一千余年再没有渡劫修士。
渡劫修士,近乎仙的存在,司黎只知道他陨落了,却也不知竟是死在幽冥鬼域里吗谁能杀得了他
妖王声音低沉,司姑娘,剑尊,那里去不得。
他眸中浮现些许水光,“我父皇进去便再也未出来,魂灯也熄灭了,我连他的尸身都未寻到,自我即位后便将幽冥鬼域关闭,再无人能进。
即使里面的灵脉充足到够他们妖域修行上千年,他也不愿再派人前去。妖域,承受不起再一次损失。
正当大殿鸦雀无声之时,一道清润的声音传来“我与阿黎会去幽冥鬼域。”
剑尊
妖王以为晏行寂尚未意识到幽冥鬼域的可怖,便要再次解释“剑尊,我所言并非危言耸听夸大其词,那幽冥鬼域
“父王,我也会去。”清润的少年音打断妖王尚未说完的话。
妖王有一瞬间的怔愣,蓦地起身重重拍上桌案,闷重的响声在大殿中回响。他怒声道胡闹,容徇,你当真不知那幽冥鬼域是何地方吗
容九阙却是站起身来,毫不退让看向自己的父王,“我知道,但我要去。”你要如何去,你祖父可是渡劫都死在里面,你不过一届大乘初期
“父王”容九阙来到殿中跪下,沧溟镜一定在幽冥鬼域,我相信阿黎,她不会做错决定。司黎愣神。
跪在殿中的少年挺直脊背,天下苍生面前,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父王你常教导我要像渡渊剑尊那般心怀天下,如今浮屠川崩裂在即,九阙应当尽己所能,为苍生,寻一线生机。”
他跪地叩,以头碰地,沉闷的声音像是敲击在众人的心口上。
父王,世上之事没有不做便说不成一理,总要试一下的,九阙
愿与阿黎和剑尊一起,以命挽天倾。
若成,则奔裘传喜;若败妖族从不缺比我优秀之人,父王便当从未生过我,改立少主。
他的声音传入耳中,司黎怔愣地看着那跪地的少年。
以往的她觉得容九阙少年心性应当成长。原来是她错了,他虽意气风,却未尝不明事理。
司黎看向那高台上的妖王,他的脊背都恍若被打折,看着容九阙的目光凄婉复杂。
他伤心,却也骄傲。
作为父亲,他担心自己的孩子殒命。同样作为父亲,他骄傲自己的孩子长大了。
司黎起身来到容九阙身边,俯身朝他拜下。妖王,天下将倾,沧溟镜是唯一可以关闭浮屠川的东西,我们必须一试。
司黎抬起眼,与正上方的妖王对视。她清楚地看到他的唇瓣在颤抖。
一族之,往日杀伐果断的人,在此刻竟说不出话。
司黎长舒口气,妖王,我一定会将阿阙“我会将容少主平安带回来的。”
司黎的话被打断,怔怔回循着声音望去。
晏行寂不知何时已经从椅中起来,青年负手而立,身姿挺拔清瘦,目光沉沉看着她与容九阙,神
情分不出来情绪。
司黎看见他唇瓣张了张,听见他说“我会将阿黎和容少主都带回来,我能做到。”
这话若是旁人来说,只会让人觉得嚣张。但从晏行寂口中说出,却不由得令人信服。
这世间,只有他一人配说这话。妖王直起身子,站在高台上与下方的晏行寂对视。
这位剑尊如今堪堪四百岁,是修真界创立以来最年轻的一位渡劫修士,一百岁便步入了渡劫。他所承诺的事情,从未逾约过。
长久的对峙和沉默。
直到妖王叹气开口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