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珠。」康熙冷厲的聲音響起。
在御帳外提心弔膽守了一夜的魏珠趕忙進來,躬身聽著康熙一個個的吩咐:「令胤褆帶著侍衛,護衛御帳,日夜不停;胤禛立時趕回京城,持朕諭旨,與胤禩穩住京中局勢;將胤礽交給胤祥看守。」
一道道的旨意,毫不猶豫地被康熙發了出?去,在那漫長的一夜裡,康熙早已想好應對舉措。
而這?些旨意,卻?讓魏珠越聽越是心驚。
能?在康熙身旁近身服侍,魏珠必然不是笨人?,相反,對於朝廷的局勢,魏珠還很是敏感,他緊緊掐著手,面上仍然是波瀾不驚的模樣,但心中已是驚濤駭浪,魏珠再清晰不過的知道,頭上的天,要?變了。
胤褆接了旨意後,如何點巡將士,又如何布防護衛,暫且不提,胤禛亦是半點沒有耽擱,在雲珠擔憂的眼神中,磕個頭,隻眼眸黑深的說了句:「額娘放心」,便快馬加鞭的往京中趕去。
胤祥那兒,卻?出?了岔子。
自從章佳氏去了後,康熙對胤祥很是寵愛,每次出?巡一直將胤祥帶在身邊,待遇恍如太子幼時,可以說是康熙眼前的第一得意人?,雲珠並未想到,最後被捲入此?事最深的,居然是胤祥。
康熙將胤礽交給胤祥看管,是對胤祥的信任,在胤礽做出?窺伺帝蹤一事後,這?個太子,在康熙心中已經是非廢不可。
胤祥受了康熙的旨意,見到被臨時拘禁在小帳子裡的胤礽,一晚上下來,胤礽眼中布滿血絲,鬍子粘在一團,頭皮上也冒出?了青茬,看著就是落魄失意人?,再不見以前高高在上的太子模樣。
不管太子出?於什麼考慮,在他為了胤祥出?頭,讓不敬敏妃的三阿哥得到懲罰後,胤祥對於太子的芥蒂少了許多?,他更是領了太子的這?份情。
見著太子這?般樣子,胤祥親自打?來水,為他淨面收拾。
溫熱的帕子粘到臉上,將太子從呆滯中喚醒,他一把握住胤祥的手:「十三弟,你幫幫我,我是想找皇阿瑪請罪,不是故意窺伺帝蹤。」
胤祥垂著眼,聽著太子前言不搭後語的嘟囔,手中用力:「太子,皇阿瑪英明?神武,倘若你真的沒有異心,皇阿瑪不會隨意處置你。」
太子卻?倉皇的看著胤祥,神經質的笑?了:「不,你不知道,皇阿瑪想殺了我。」說著,他又看向胤祥:「十三弟,這?些年?二哥待你不薄,你幫幫我,幫我告訴皇阿瑪,我沒有二心。」
胤祥將手抽回,皺眉打?量著,卻?只見太子蜷縮成一團,胤祥沉默著離開了。
對於康熙吩咐的差使,胤祥很是上心,日日都守在太子營帳外,沒兩天,便察覺到不對之處。給太子送來的飯越來越晚,每次都會傳來呵斥之聲,在同樣的事情又一次發生後,忍了幾次的胤祥,再次掀開了帳子。
「誰給你們的膽量,這?麼對太子。」走進帳中,胤祥只見太子坐在椅子上,麻木的聽著宮人?的譏笑?嘲諷,桌前的食案上,擺著的幾盤上,全然是無法入口的模樣,胤祥當即便眼睛紅了,冷聲呵斥。
「十三阿哥。」宮人?對著胤祥,又是格外恭敬的模樣,這?前倨後恭的,看得胤祥咬牙不已。
「來人?,將他拖出?去,打?二十大板,看誰還敢不敬主子。」胤祥沉著臉吩咐。
「不用。」沒想到,宮人?還沒說什麼,太子卻?阻止了胤祥的行為:「沒人?吩咐,誰敢這?麼做,不要?白費力氣。」
「你是我大清的太子,誰也不能?這?樣折辱。」胤祥看了眼頹然的太子,又看了眼暗含得意的宮人?,怒而掀開帳子,氣勢洶洶走了出?去。
而太子,卻?一反之前的瑟縮,眼神幽深的望著胤祥的背影。
他知道,這?個十三弟最是赤誠,儘管他額娘沒得早,但皇阿瑪一直將他牢牢護在眼下,還有老四和老六盯著,就沒遇見過什麼大事,對這?個弟弟,太子的感情一直都很複雜,仔細探究下來,最多?的,還是嫉妒,同樣是沒有額娘的人?,胤祥既沒有被皇阿瑪忌憚,異母兄長還會護著,和他每日面對的風刀霜劍全然不同。
索性?,便讓這?個最受皇阿瑪喜歡的十三弟,去試探一下,皇阿瑪的氣到底消沒消,好在胤禛已經被皇阿瑪打?發回了京城,不然還算計不到胤祥。
太子的盤算,胤祥全然不知。他已經跪在康熙的御帳里,為太子求情。
「朕知道了。」康熙閉著眼睛,不願意再繼續這?個話題,揮手讓胤祥退下,太子背後的心思?,胤祥多?少也能?猜到幾分,但想到太子在敏妃之事上的做法,閉著眼往太子指著的方向跳去,就當做還了太子的這?份情。
因此?,胤祥並未入康熙所示意的那般離開,反而再次進言:「皇阿瑪,太子乃我大清儲君,對您並未異心,尚未定罪,又如何能?以階下囚待之。」
康熙驟然睜眼:「你又如何知太子並無異心,是不是此?事是你和太子密謀而為。」
胤祥連忙磕頭,口稱不敢。
然而此?時的康熙,一點風吹草動也能?讓他疑心不已,太子設計了胤祥來試探康熙的態度,最終還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一個已經明?顯失勢的太子,還能?指使得動頗得聖寵的阿哥為他說情,這?讓康熙更加心驚,對於廢太子的決定,愈發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