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長白皙的手在托盤上移動片刻,最後康熙還是翻了鈕祜祿氏的牌子:「再等等。」
而雲珠,並不知道她又在康熙面前被提到一次,也又一次的和侍寢擦肩而過。
當然,雲珠對於是否侍寢,毫不在意。
宮中無歲月,一天天好像都是重複過去的日子,雲珠給自己找了許多消遣,最近時日春光正盛,百花盛開,雲珠的消遣便是插花。
在專門侍弄花草的宮人打理下,各色花枝綻放地絢爛奪目,雲珠回了景仁宮,吩咐著夏荷將這些花放在水裡醒著,隨即癱坐在椅子上:「春杏,快幫我把這一身換了。」
春杏拿來家常的衣服,服侍著雲珠換下錦袍,又將髮飾摘下,一頭青絲披散肩頭,緊繃的頭皮放鬆下來,春杏拿著篦子輕輕地在雲珠頭上梳著,感受著頭皮上柔和的觸感,雲珠愜意地將眼睛閉上。
「格格,格格。」小歡子提著食盒飛快地跑了進來,飛快地將食盒往小季子手上一塞,示意小季子布菜。
雲珠睜開閉上的眼睛,疑惑地看向小歡子。
小歡子躬著腰湊到雲珠身旁,好似說什麼大秘密般小聲說道:「格格,那邊出大事了。」嘴衝著延禧宮的方向努了努。
「怎麼回事?」雲珠打起精神問道。
「萬歲爺讓皇子搬去西五所,現在延禧宮裡宮門緊閉,我聽說吶喇格格在裡面哭得傷心呢。」小歡子幸災樂禍道。
吶喇格格仗著膝下的皇子,對著他們景仁宮頤指氣使,小歡子早就看不慣,只是敢怒不敢言罷了,這次聽說她的笑話,忍不住便來獻寶。
雲珠卻不像他想像的愉快,只輕嘆了口氣:「這等母子分離,確實心焦。」
要讓雲珠來說,這清宮的規矩簡直就是違反人性,不知是為了防止後宮干政還是防止皇子公主長於婦人之手,皇子公主一到歲數都要搬去其他地方居住,公主尚且可以晚那麼一兩年,但皇子五歲必須搬去為進學做準備,注意,這五歲還是虛歲,若趕上生日小的皇子,搬過去的時候實歲也不過三歲罷了,這也就難怪幼兒夭折率高。
至於份位不夠不能撫養自己的孩子,這等規定雲珠更是無力吐槽,生母的缺位帶給孩子成長的缺失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彌補,不得些心理疾病都是好的。
這等制度,真的是又傷身又傷心。
可這制度真的如願了嗎?憑著雲珠貧瘠的歷史知識,她也知道沒有,就不說清朝後續的皇帝一代不如一代,等到最後大權還是落到了慈禧手中。
雲珠冷笑不已,對於吶喇氏的悲慟,也沒了看笑話的心情。
此時的雲珠,還如同看客般,完全沒有意識到,這等難題,她有很大機率也會遇見。
第21章端午
次日,永壽宮。
雲珠坐在繡墩上眼觀鼻鼻觀心,聽著其他妃嬪的奉承。
吶喇氏眼下一片青紫,看上去憔悴得不成樣子,再也沒有前段時間的放肆張揚。
令人疑惑的是,鈕祜祿氏也是一副沒有休息好的樣子,頻頻眨眼保持清醒。
這一日的請安很快便散了。
吶喇氏心氣不順,雲珠擔心又撞上她徒生枝節,維持著儀態走出永壽宮,便帶著春杏趕緊離開,晚一步走出的人連她的背影都沒有看見。
「夏荷,將昨日醒著的花拿來。」順利地回到景仁宮,雲珠換上家常衣服,用過膳後便搬出一個式樣古拙的花瓶,拿著花比比劃劃。
才將一支海棠找到合適的位置,景仁宮外傳來動靜,不等疑惑,小季子趕緊跑來稟告:「格格,萬琉哈格格來了。」
一聽這話,雲珠便笑了出來,立時放下手中的花枝,取過托盤上的帕子將手擦淨,含著笑意招呼:「今日裡一大早我便聽見喜鵲在吱吱叫,我還在想有何喜事,沒想到是貴人登門了。」
「你就貧吧。」萬琉哈氏沒好氣的白了一眼。
「這可真真是我的肺腑之言。」雲珠拉著萬琉哈氏的手,親昵道:「你來得正好,我昨日裡在御花園摘了些話,正想插花瓶里,怎麼看都不太妥當,你素來眼光好,快幫我參詳參詳。」
兩人進了東梢間,望著八仙桌上滿桌的花花草草,萬琉哈氏眼前一亮,忙收拾起來。
這萬琉哈氏,雖說是滿族的姑奶奶,但她對於舞刀弄槍騎馬射箭一竅不通,反而對這種扦花弄草很是喜愛,開春後御花園裡花開滿園,雲珠和她在逛園子的時候遇上過幾次,也算聊得來,慢慢地,兩人便加深了往來。
看著萬琉哈氏沉浸在花草之中,雲珠忙去茶水房,親手沏了杯茶端進來。
「這是內務府送來的茶葉,你嘗嘗可還行。」
萬琉哈氏喝了口,撇了撇嘴:「這茶葉內務府也送去我那兒了,比送去那邊的可差多了。」
那邊,指的的鈕祜祿氏,雲珠只笑著:「畢竟是要做主子娘娘的人,東西好是應當的。」
「還沒當上主子呢。」萬琉哈氏翻了個白眼:「這位主子昨天鬧了這麼一通,萬歲爺便下了命將皇子移宮,吶喇格格可不是個省油的燈,現在是被敲打的怕了,你且看著吧,之後還有得鬧呢。」
隨即又好像想起了什麼,幸災樂禍笑道:「這主子也沒討到好,昨日裡萬歲爺都翻了她的牌子,晚間西五所回話說皇子啼哭不已,萬歲爺又去了西五所,一晚上都沒回來,這不,今日裡連話都沒怎麼說便讓我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