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吶喇氏能得康熙的寵愛,也是個靈巧人,怎麼就想也不想的坐了上,真說起來,還真是她大意了。
清宮中現有三個皇子,皇太子由康熙親自教養,剩下的兩個皇子的生母便是吶喇氏和馬佳氏,子以母貴母以子貴,在後宮中一個有子有寵的妃子,就是那沸騰的熱灶,誰都想燒上一燒,這種日常座位安排,她也習慣了和馬佳氏坐在位。
然而這等隱晦的心思,並不能拿到檯面上說。
馬佳氏也白了臉色,明面上只說吶喇氏,實際上卻連著她一塊兒敲打了,忙忙也站了起來,親熱地將鈕鈷祿格格拉過:「這幾天照顧長生我都糊塗了,格格快坐我這裡,你們姐妹說話也方便。」
鈕鈷祿氏嘴角上揚,泄露一絲笑意,鈕鈷祿格格雖說是庶女,也是同父姐妹,馬佳氏這個舉動,很是合了她的心意。
吶喇氏自然也要將位子讓出來,但,怎麼讓,可是有講究的。
眼珠一轉,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吶喇氏笑兮兮地將佟佳格格拉了過來:「再過幾個月,佟佳格格也有姐妹相陪,現在多和娘娘親香親香。」
若不是雲珠一直盯著,還真錯過了鈕鈷祿氏那一閃而逝扭曲的神色。
這便是宮斗嗎,精彩,真是精彩。
走在回景仁宮的路上,雲珠復盤著永壽宮裡這一番大戲,真是人人都有自己的心思,這不比話本子好看。
「烏雅氏,站住。」
第19章敲打
叫住雲珠的聲音很是熟悉,循著聲音傳來方向看去,只見吶喇氏來勢洶洶,鶯鶯匆忙在她身後追趕。
吶喇氏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從永壽宮中走出,自換了座椅後,好似四面八方的人都在看著熱鬧,她臉漲得通紅,鈕祜祿氏後面又說了些什麼全沒聽見,直到其他人都行禮告退也跟著行禮離開。
自覺丟了臉面的地吶喇氏為了避開和其他人碰面,特意選了條人少的宮道。
誰知道冤家路窄,走到御花園不遠處,赫然見到烏雅氏,輕快地腳步將她的好心情顯露無疑,怎麼看都是在嘲諷自己,一時間仇舊恨襲上心頭,吶喇氏想也沒想地將烏雅氏叫住。
暗嘆口氣,雲珠努力揚起善意的微笑,做著最後的掙扎,誰知道這一笑,卻讓吶喇氏覺得雲珠在當面嘲諷。
「烏雅氏,你在笑什麼。」快步走到雲珠身前停下,吶喇氏厲聲呵斥。
果然來者不善,雲珠絕望不已,這真真是厭煩一個人連喝水都是錯,吶喇氏擺明了要借題發揮。在永壽宮裡被娘娘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下了面子,卻又沒敢和娘娘頂嘴將這口氣忍了下去,總要找個地方撒出來才能爽利,看樣子這個被選中的倒霉蛋是自己。
深吸口氣,雲珠微微抬頭,誠摯地看著吶喇氏:「吶喇姐姐,您看這春光如此美好,還不值得一笑嗎?」
吶喇氏氣急敗壞,果然烏雅氏還是一如既往地奸猾,這種時候還在扯些什麼天氣。
忍不住冷笑道:「今日裡你盡可以看我熱鬧,等過幾個月且有你的好日子。」
這番話里的惡意幾乎要形成實質地鋪面而來,吶喇氏說得不明不白,但云珠卻聽懂了她指的什麼,過幾個月佟國舅家的閨女進宮,這可是讓康熙動過立後心思的主,到時候兩邊打擂台,住在景仁宮的自己,是最容易被鈕祜祿氏找茬的存在。
這些事情雲珠心中如明鏡一般,還是那句話,她只是不想捲入這些爭端,並不是傻了,也不是死了,後宮形式她看得明白。
但,明白歸明白,面上且不能帶出來。
雲珠的笑容紋絲不動:「吶喇姐姐這是說的什麼話,妹妹屬實聽不懂,娘娘慈和大度,這宮裡誰都能過上好日子呢。」
被雲珠揣著明白裝糊塗的話語噎住,她又能說什麼,說鈕祜祿氏不慈和不大度,都不用等過幾個月,她立即就會有好日子。
狠狠瞪了雲珠一眼,吶喇氏帶著宮女匆匆離開。
也不知道延禧宮中的瓷器,今日是不是又要報廢一批。看著吶喇氏倉促的背影,雲珠饒有興致地想著。
「主子。」春杏擔心地看著雲珠。
「沒事的。」雲珠看得明白:「咱們來的這位主子愛用陽謀,講究個師出有名,只要好好守著規矩,貴主子懶得費這個心神和咱們計較。」
事情哪會這麼簡單,春杏依然擔憂不已,雲珠也知道不會像她說的那麼輕鬆,反正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要為還沒有發生的事情憂愁。
「走吧,別愁眉苦臉的,今日裡天色正好,御花園的花也開了不少,我們去御花園裡賞賞花,且不要辜負這大好春光。」雲珠笑盈盈地拉著春杏,主僕走入御花園中,被盛開的花叢遮住了身影。
等主僕兩人的人影消失,這附近重又恢復安靜。
過了好一會兒,不遠處的假山後傳來懶洋洋的聲音。
「梁九功,怎麼回事?」青年帝王靠在躺椅之上,手裡拿著一本書漫不經心地翻著,很是悠哉愜意。
這裡算是康熙的小天地,這塊地方周邊由假山花叢樹木環蓋,只有一條小徑能轉進來,平日裡罕有人能找過來,康熙有時候在乾清宮批摺子累了,會來此處待著醒神。
沒想到這次卻意外聽見這一番對話。
康熙能聽出來,那個怒氣勃發地聲音屬於吶喇氏,另一個柔和地聲音他不熟悉,聽名字是那個住進景仁宮的小格格,他的心裡還有著一絲印象。